“陛下圣明，老臣无异议。”
连柳太傅都同意了慕谨的决定，其他人就更没有话说。
然而小书房里的众位大臣好说话，大朝会上的那些言官们可不好打发。
一听他们的皇帝陛下竟然打算封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为镇北王，还要将整个北羌当做封地封给她，就如同之前说的那样，一边打呼“万岁三思”，一边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而这些言官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最为突出。
看着下面激动的手抖的直打颤，还一个劲儿地哭嚎的庞求平，慕谨狠狠地揉了揉眉心。
这位三朝老臣，脾性和他的名字简直完全相反。
一辈子真是一点儿“祈求平安”的意思都没有，性情刚直到和皇帝陛下呛声也不在怕的。
然而这位老爷子也不是就欠欠儿地喜欢和皇帝对着干，而是真的刚正不阿，敢言旁人不敢言之事。
而且平时这位老大人为官清正，克己复礼，不管是在朝堂之中，还是在百姓之中都有很高的声望。
也正是因为这样，三朝皇帝要么想找个错处罢了他的官，要么想一杯毒酒或者一条白绫弄死他，要么想让这位识相一点儿，自己告老回乡，最后却都没有成功。
“陛下呀！丰宁郡主或封郡主已经是破例，郡主封王历朝历代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您这简直就是拿江山社稷做玩笑，老臣认为这实在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跪在大殿上的庞求平哭得撕心裂肺的。
就好像封给小天宝一个王爷比他爹死了都让他难过一样。
看着这老大臣如此模样，慕谨只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庞爱卿，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丰宁郡主可是收服北羌的大功臣，让她执掌北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自己都已经如此劝谏了，可皇帝陛下还是如此的冥顽不灵，庞求平哭得更加的伤心了。
心中死志顿生，抱着要是劝不动皇帝就一头撞死的决心，庞求平呼喊得更加的大声。
“陛下啊！我朝历代也没有女子封王的先例！女子的本分就是贤良淑德、相夫教子。陛下如果执意册封丰宁郡主为镇北王，那其他女子争相效仿，岂不是要坏了礼法，乱了纲常！如此一来，国将不国啊陛下！”
眼看着这庞求平越说越没边儿了，慕谨实在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赶紧出生打断了。
“庞爱卿！”
然而慕谨的呼喝并没有打断庞求平的哭嚎，他甚至用比慕谨更大的声音喊道：“如果陛下还是执意如此，那老臣也只能用这条老命来规劝陛下了！”
慕谨知道，这老头儿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的。
如果自己真的执意封小天宝为王的话，这小老头儿是真的会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的。
然而，还没等慕谨再开口说话，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殿外传了进来。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众人头上忽然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瓦片碎裂的声响。
这一下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小贝子一个大跨步冲到了慕谨的面前，张开双手拦在了他的面前，面色阴沉的呼喊出声。
“有刺客！救驾！”
殿外的御前侍卫听见了动静儿，“呼啦啦”地冲进了大殿，举着手中的长枪和大刀，将众人都围了起来。
大臣们也都从大殿的中心位置散开。
仰着脑袋东张西望地查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不由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搞刺杀都搞到他们的苍泰皇宫里来了。
然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殿的棚顶就破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破碎的琉璃瓦片从窟窿里掉出来，全都砸在了跪在大殿中央，没来得及退后的那群言官的身上。
而这其中，受伤最重的就是庞求平。
那些瓦片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全都砸在了那小老头儿的脑袋上。
等声音消失，那小老头儿被侍卫们从瓦片堆里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看不出来他的面容了。
鼻青脸肿的模样好像个猪头。
虽然被砸了，那是那些言官除了受了一些轻伤之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等那些言官也推到了大殿的边缘，侍卫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时候探查了一遍，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见。
确定棚顶的大窟窿不是人为的，只能猜测是因为年久失修，碰巧而已。
危机解除了侍卫们撤退的时候，顺便将地上的瓦片也都清理了。
原本慕谨是想先退朝，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庞求平竟然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中，呼喊起来。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而庞求平在言官之中那是相当的有威望的。
他都已经冲出去了，后面的那些品级低一些的言官自己也要跟上。
于是，刚刚的那一幕又出现了。
此时此刻，看着跪在干净的地上哭天抢地的庞求平，慕谨真是非常后悔，刚刚让侍卫们将瓦片带走的决定。
如果刚刚没有让那些侍卫们将瓦片带走，说不定这老小子就不会再如此作态了。
那慕谨可是想错了。
庞求平能历经三朝，每每戳皇帝的肺管子，也没有被一刀砍死，那绝对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这位固执的小老头儿性情坚韧绝非常人可比。
一旦是他认定的事情，别说只是瓦片，地上就是放的是刀片，他也是说跪就跪。
毕竟，作为一个言官来说，庞求平人生的最高追求就是死谏。
都已经这样儿了，这小老头儿竟然还不放弃，慕谨皱着眉头，是真的要动怒了。
只是还没有等慕谨开口，又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因为大殿的棚顶破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这一回声音不是从殿外传进来的了。
而是从头顶的大窟窿里传进来的。
没有了墙壁和棚顶的遮挡，众人听见那声音听得更加的清晰了。
冥冥之中，朝臣们听见这样的声音，心头竟然涌起了一股敬畏。
不免纷纷在心中猜测，这声音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