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马车在清晨辘辘作响,在随便装上一些日用之物后,赵鹿吟叮嘱了枸杞跟江寒竹一番,才彻底上了马车。
“你们这阵子自个小心点。”
撩开窗帷,最后说了一声,她目光落在江寒竹身上。
昨夜她回府后,跟江寒竹说她会去趟扬州后,江寒竹的状态便有些不对,还连着追问了她许多事。
“所以...你原先便打算...在扬州布局,抬萧合上位吗?”
“嗯...算是其中之一个目的吧,”赵鹿吟稍微解释了一下,“神策军这么些年,地位早已稳固,若安安定定,上位速度慢,风险也大。”
“常言道,乱世造英雄,现在乱世算不上,只能自己弄出点小动荡,方有出头的机会。”
“那...”她显得有些焦灼,“如今有变...你,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继续下去,”撑着手,赵鹿吟莞尔道,“既然他这般费功夫也要送我去扬州,那自然得把事办好才不会辜负他的辛苦。”
收回目光,一旁的枸杞婆娑着眼,“公子,我也想去嘛...您怎么只带红枣姐姐...”
早便听闻扬州有许多美食,她是真想尝一尝。
“我们可不是去游玩的。”从窗户伸出手,赵鹿吟拍了拍枸杞的脑袋,笑道,
“我答应你,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这段时日便麻烦你守着裴府了。”
“拜托你了,小枸杞。”
公子都这么说了,哪还有拒绝的道理,捂着脑袋,枸杞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你们小心点噢。”
“嗯,回去吧。”
扬鞭策马,车轮辘辘向前。
放下窗帷,赵鹿吟转向一旁的红枣,嘱咐道,“之后不论是在路途上还是到了扬州,不要单独一个人走,跟着豆包一块,知道吗?”
“知道了公子。”
自从到京城后,红枣还是一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也知道这一路或许有危险,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让公子忧心。
一路出了城门后,马车缓缓停下,掀开窗帷,便见司景洲在等着她。
他今日着了件浅灰圆领袍,晨光熹微中,通身透着股沁人的清朗。
昨日出宫后,赵鹿吟便跟他约好今日在城门会合后,再一块出发。
不过...
看他这样,不会是提前到这等她了吧。
嗯,
猜对了...
昨夜从宫里回府后,司景洲便有些难以入眠,他是第一次跟裴纪出远门,虽说是有正事要做,但,他还是有些...紧张。
于是,天未亮,他便拉着霖风一块在城门口等着了。
“你来了...”看清马车里的人后,司景洲的表情忽地顿了顿,
“你...带了侍女吗...”
“嗯,方便照顾起居。”
见他一副愣愣的模样,手撑在窗边,赵鹿吟不禁好笑道,“怎么了?我们抓紧出发吧。”
“那个...”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有些踌躇道,“我有辆空马车,不如...让她坐过去吧...”
“那你呢?”
“我...”
司景洲只是看着她,抿了抿唇,最后也什么话也没说。
猜到了他的意思,回过身,赵鹿吟看向了红枣,低声道,“你去他那辆马车吧。”说着,还给了她一把匕首,
“防身用的,虽说他的侍卫足够护你,但...以防万一。”
待红枣应下后,她这才重新看向了司景洲,含笑道,“上来吧。”
司景洲毕竟个子高,入了车厢后,空间比先前小了不少。
“你提前多久到的?”
“刚到不久...”
骗人,
分明发上都沾了点晨露呢。
没有拆穿他,赵鹿吟挪了一点位置,让司景洲坐了下来。
马车重新行驶,靠坐在软垫上,赵鹿吟收回目光往窗外望。
远处树梢间,两道人影目送马车远去,随即隐入暗处,翻墙攀上窗户,最终跪伏在一人跟前。
“大人,那两人已经离京了。”
微微颔首,姚枕坐在桌前,看向了对面的一个人。
“蔺于,照你所说,真能将那厮一网打尽吗?”
对面,一身穿灰白圆领袍的清俊公子抬起眼,眼中无波无澜,好似并无感情。
“是的大人,只要支走她,便能乘机处理掉一些人。”
姚枕目光悠悠,“那为何不直接在路上,或是在扬州直接对他动手,裴纪那厮虽狡猾,可路途遥远,他难保不会在某刻松懈。”
“她定会有万全准备的,裴大人怎会让自己随便丧命呢。”饮了一口茶,蔺于空洞地望向窗外。
“你很了解他?”
“大人,只是猜测。”
指尖敲着桌面,闭了闭眼,最终姚枕还是挥手让人退下。
蔺于...
半年多前,他登门自荐为姚府门客时,本打算直接赶走的。
不过是个落榜的黄口小儿,能懂什么利害?竟也敢妄议朝政。
结果他当头一句,“大人轻敌了,正因您心底总当裴大人是毛头小子,才会反着了他的道,可事实上,人家官阶可比您高。”
因着这句话,他留下了,也确实带来了一些惊喜。
不过...
这人,他却看不透。
纵使为官多年阅人无数,他也半点琢磨不透这个人。
沉吟片刻,姚枕抬起手,一个暗卫伏跪在他面前。
“当真查不出别的了?”
“属下已彻查,背景确实清白。”
叹了口气,“罢了...继续盯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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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大抵是昨夜没怎么睡,不多时,司景洲便沉沉睡去。
睡便睡吧,偏还歪着脑袋枕上她肩头,害得她动弹不得。
“司景洲,司景洲?”
赵鹿吟轻唤了两声,可对方却半点没反应,似乎还在沉睡中。
偏过头看了看,浓密的睫毛在颊上投下淡淡阴翳。
怎会有人睫毛这般长呢?
凑近些看了看,大概是好奇,看着,赵鹿吟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这么一碰吧...还真是...
抖得厉害...
“怎么...睫毛这么抖,司景洲?”赵鹿吟目光悠悠,
“你已经醒了吧?”
等了片刻,这人却是一句话不说,还在硬着头皮装睡。
“...”
看着,赵鹿吟心头莫名生起一个想法。
说起来...有件事还没尝试过呢。
指尖探到他的腰侧,轻轻一碰,身旁的人忽地就颤了一下,也不知是谁先失了平衡,\"砰\"的一声,两人纷纷跌下了座位。
“公子?!”
豆包慌忙掀开帘子,入眼的,是自家公子将人压在身下的光景。
若是司大人在上,他还能为了护主说一番话,但...主子在上...
“...”
“抱...抱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