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余光又瞥了一眼旁边正无聊打量着自己指甲的孙嘉怡。
他的心脏突然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肾上腺素像毒液般在血管里奔涌。
眩晕感和某种危险的冲动同时袭来，让他指尖发麻。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
然后，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终于缓缓抬起，轻轻搭上王富贵的胳膊。
男人扯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佬诶~别靠那么近啦，万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办！很危险的！“
王富贵转过头，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一副“我很失望”的表情，看着男人：
“你怂了？不应该啊！
我记得你们沿海讨生活的老板，一个个都狠得能把自家亲戚骗到电诈园区噶腰子。
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把我推下去，然后抄起桌上的砍刀，把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砍死...
说不定死之前还能开开荤呢~”
男人被这直白的话吓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强装镇定，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佬啊！莫要开玩笑啦！我怎么会推你呢！我系良民来的！”
王富贵一脸无聊地从男人手里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含糊不清地说：
“你刚才的心跳，比正常人快了起码一倍。肾上腺素的味道都快从你毛孔里溢出来了，隔着这么近，熏得我头疼。
虽然我现在的感官没之前那么变态了，但这么明显的生理反应，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语气平淡：
“说吧，为什么没动手？我不杀你。”
男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一屁股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手中的烟盒差点掉在地上。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带着自嘲和茫然的语气说道：
“我...我其实也母鸡为咩没把你推下去...
可能系老板当久了，心软了...也可能系...好久冇看到活人，突然有点...不忍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王富贵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又吐出一口烟雾，没说话。
男人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中的后怕和混乱。
他抬起头，看着王富贵，眼神复杂：
“你知道嘛...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系个真正的大佬喔。那个女人也系喔。
你们身上...都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比外面那些丧尸...危险得多。
我能够从一个渔船上的打鱼仔，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的就是这种对危险的直觉。
刚才...我的直觉在疯狂地警告我...如果我真的动了手，现在躺在地上的...绝对系我。”
王富贵一脸诧异，随即蹲下身，朝着男人脸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他缓缓伸出手。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刚刚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个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男人，是怎么轻描淡写地一脚，就把他花大价钱专门定制的，号称能防AK子弹突击的会议室玻璃门给踹得粉碎！
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男人惊恐地闭上眼睛，牙齿打颤，已经做好了被一把掐断脖子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
“怎么称呼啊？靓仔？”
一个带着点戏谑，却并无杀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富贵，长长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大佬！你差点吓死我喔！我以为我今天要去见妈祖了！”
他喘着粗气，连忙回答：
“我叫陈劲南！我的马仔都爱叫我大d哥。因为我比较爱d杯的...”
王富贵连忙摆手打断，一脸嫌弃：
“好了好了！你的个人爱好就不用详细汇报了！听着辣耳朵！”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陈劲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听着，陈劲南。从现在开始，暂时，我是你的老大了。”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做任何坏事。不然...”
他虽然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冰冷让陈劲南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阳奉阴违，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系系系！大佬！我一定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陈劲南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王富贵不再理会他，转身和一直等在门口、脸上写满“无聊”二字的孙嘉怡一起，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和诡异气息的公司。
王富贵一边走，一边低头翻看着从陈劲南那里得来的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啧...这个蔷薇光隐会的势力，渗透得还挺深...都能辐射到龙国来搞风搞雨了...”
他看着文件上记录的一桩桩发生在龙国境内，看似意外或自然事件，背后却隐约有外力干预痕迹的报告，低声嘟囔着。
走在前面的孙嘉怡头也不回，声音清冷地传来：
“不。这上面写的，只是他们庞大冰山浮出水面的极小一部分。
如果要比喻的话...相当于你现在头上那层头发茬里，微不足道的一根。
而他们真正在做的事...其规模和影响，大概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脑袋。”
王富贵闻言，挑了挑眉，试图组织语言：
“哇哦...你这个比喻还挺...”
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跟在两人身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陈劲南，立刻抓住机会，用他那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适时地接话道：
“还挺别致喔~”
王富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还挺别致...”
随即他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向一脸谄笑努力想融入集体的陈劲南，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你倒是...挺会捧哏。”
脚步声在空旷的安全楼梯间里前后错落地回响。
三人一路向下，很快来到了商场三楼。
然而，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景象却让孙嘉怡和大d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
只见原本连接着三楼平台的楼梯，此刻竟然齐根断裂！
断口处参差不齐，混凝土和钢筋暴露在外，边缘呈现出一种被强酸腐蚀过的融化状态，残留着一些黄绿色的干涸痕迹，散发出淡淡的刺鼻气味。
整个三楼的平台也显得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狼藉和腐蚀的坑洞。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嘉怡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王富贵却显得很平静，他指了指旁边还能正常使用的自动扶梯：
“从这边的电步梯走吧。我和爱丽丝之前就是从那边上来的。”
孙嘉怡回过神来，跟上王富贵的脚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断裂的楼梯，试探着问道：
“这...这不会是你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