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二人走出卫生间,洗手台下摆放着五双登山鞋,李曦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拿起其中一双穿起来。
我带着二人向外走去,休息站还是那个模样,就连我和那个黑衣人在打斗时,在树木上留下的砍痕和翻倒的垃圾桶都恢复了原样。
死气沉沉。
是我对这个休息站最后的评价。
“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出了休息站,陈无赦低声问我。
我看着休息站后面的几片方块形的黑影,“去那儿。”
陈无赦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疑惑,“去那里干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玉丞应该在那里。”我轻声道。
“你怎么猜到玉丞在那里的?”陈无赦反问。
“边走边说吧。”
于是我带着他们二人朝着那几栋建筑的阴影走去,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了关于凤凰和时间跳跃的事情,说完之后,二人沉默了很久。
“难怪了……”李曦率先打破了沉默,“难怪你一直不肯救我。”
“不是。”我摇头,“不是我不肯救你,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带着你反而会让你陷入危险。”
李曦低头不语。
“嗨!”看到我和李曦之间似乎有些误会,陈无赦大手一挥,“我哥从来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想想看,我和那个黑衣人打得有多凶,要不是因为小爷我有魔君护体,咱俩现在有没有命在都还两说呢!你也别太斤斤计较了,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救出来了不是吗?”
李曦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心中沉重,也懒得同她计较,在她眼里,我应该直接斩断捆龙索带她逃跑的,可是她也不想想,若是在时间跳跃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她小命就没了,更何况,要是那个黑衣人杀个回马枪,我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何况还要保她?
陈无赦能够从那个黑衣人手中硬碰硬的打下来,是因为关键时刻重霄出来了,重霄身为魔君,手持破军刃,自然所向披靡,但我手中不过一把琉璃剑,玩的就是个巧劲儿,硬碰唐刀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儿。
三人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星星点点的灯光开始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哥,前面看起来,像是一个村庄?”陈无赦靠近我,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我没有说话,只是快步朝前走去,安魂铃在手腕间不断的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九幽通明鉴宛如月光,照耀在我们的头顶上。
越靠近那些灯火,气温就越低,我停下脚步,手指往前一指,九幽通明鉴照亮前方的道路。
只见矗立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布满积雪的小镇,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路灯昏黄的亮着,雪花从灯光下飘落,在地上积出厚厚一层,但诡异的是,这样的冰雪只以小镇的道路为边界,边界之外只能感受到寒意,却没有一丝雪花。
整个小镇一片寂静,偶有几盏灯光亮着,窗帘后面显现出几个人影来。
我抬起头看看天,黑沉沉的一片,乌云遮天蔽日,此刻连月亮都被遮住了。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陈无赦靠近我,悄悄往我背上贴了一张符,寒意顿时被驱散。
我回过身看了一眼冷得瑟瑟发抖的李曦,陈无赦微不可察的朝我摇摇头,我了然,没有说话。
“现在怎么办?”李曦靠近我们,双手抱在胸前,一边上下跳动一边问:“你们要进去?”
我和趁无赦点点头,李曦黝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二位,你们看看我,我就穿了一条单裙,进去我会冷死的。”
我叹息一声,脱下外套递给她,“不嫌弃就穿这个吧,反正我们是必须进去的。”
“就不能离开吗?”李曦有些焦躁的问道:“先把我送出去,再回来找你们的朋友不行吗?”
“你就不找你的朋友了吗?”我反问。
李曦面色一僵,随后从鼻子中冷冷哼了一声,“你可别告诉我你相信他们还活着。”
“万一他们像你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等着人去救呢?”
闻言,李曦有了片刻的犹疑。
然而我和陈无赦都不再犹豫,转身就踏入了镇子里,站在雪花下。
李曦咬了咬牙,跟了上来。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寒意透过薄薄的鞋底向上侵袭,即使贴了陈无赦的符咒,那股阴冷也如附骨之蛆,试图钻入骨髓。
李曦裹紧了我的外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在满天飞雪中投下摇曳而狭长的影子,将两旁的建筑拉出扭曲的轮廓。
窗户后的人影如同剪影,时不时的动一下,吓得李曦紧紧拽着陈无赦的衣摆。
没有交谈声,没有狗吠,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我们三人的踩雪的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哥,这地方不对劲……”陈无赦拉着李曦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窗户后面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活人。”
“对,”李曦牙齿打颤,一边哆嗦一边说:“像是我小时候看的剪影动画。”
我没有说话,轻晃了晃手腕上的安魂铃,安魂铃的轻响在静谧中如同水滴落入深潭,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这镇子里好像没有活人。”我轻声道。
“那……”李曦咽了口唾沫,惊恐看着我的身后,“窗户里在动的是什么?”
我回过身,看到我身后的一扇窗户里,一个人影隔着窗帘,缓慢的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又走回窗边坐下。
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身形在动,身子却完全没有动的幅度。
我抬手一挥,九幽通明鉴猛地往天上飞去,越变越大,越飞越高,然而就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它的光一样,不管它飞得有多高,变得有多大,能照射到的范围始终只有我们身旁五米的距离。
“奇怪了。”陈无赦蹙眉,“峥骨这个镜子是怎么回事?要不把他叫出来问问?”
“我跟峥骨已经解除血契了。”我叹气,“他现在是自由身,谁知道他晃荡到哪里去了。算了,跟紧我,小心为上。”
说着,我继续朝前走去,陈无赦带着李曦,继续跟着我往前走。
我们沿着主街深入,街道两侧的房屋越发密集,就在一个拐角处,一栋明显比其他建筑更为高大、风格也更为奇特的建筑突兀地闯入视野。
它有三层高,外墙是深沉的墨绿色,装饰着繁复但有些破败的石膏雕花。几扇巨大的拱形窗户被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
但它最引人注目的点在于,它有一块巨大的招牌,被几盏大灯照亮:
“温柔夫人蜡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