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海家。
陆震海还算镇静,他妻子却焦虑得坐卧难安。
这些年,丈夫受了多少苦她最知道,眼看这样下去是活不成了。
那个陈村长,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那些红小将能放老陆离开吗?
“别担心,我看陈村长大概率能办成。”
陆震海出言安慰。
“看他那样子,可能连二十都不到,还没有你那些学生年纪大。”
“他这么年轻,能办成这么大的事?”
妻子有些不自信。
“能力跟年纪不是绝对关系。”
“陈村长虽然年纪轻,可身上说话办事却尽显沉稳气度,而且胸有沟壑。”
“我看他应该有办法。”
陆震海早年曾去苏俄留学,归来会教了二十年书,见过太多青年才俊,可谓识人无数。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陈建安这样的人。
他的眼睛里,似乎对一切都极具信心。
好像……他能够预知未来一样……
陆震海摇摇头,哪有生而知之的人呢?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陈村长真的能够解决自己的困境。
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
“我,陈建安。”
守在门口的李春花立刻冲过去将门打开。
陈建安带着葛二壮走了进来。
“陈村长,怎么样?”
陆震海妻子最心急,抢着问道。
屋子里所有人也一起看过来。
“成了。”
陈建安点点头。
“太好了!”
“呜呜……”
陆震海妻子喜极而泣,捂着脸无声哭泣,肩膀耸动。
陆震海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
“陆教授,我不止可以带你走,司南还承诺可以再带走几个。”
“你有没有至交好友?”
“当然,必须要具有真本事,我也不可能带走太多,最多两个!”
陈建安向陆震海询问。
“有!”
陆震海立刻应道。
随即想了想,报出几个人的名字和所学特长。
最后,陈建安选了两个。
毛卫华,生物学专家,动植物学都精通。
姚逸峰,并非农业大学教授,而是黑省建筑大学教授,主攻建筑学,是陆震海好朋友。
这两个人的专业村里用得上,而且就住在附近,于是被选中。
其他人要么专业不符合,要么离得太远,只能放弃。
陈建安和陆震海都对于那些没被选中的人很遗憾。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司南虽然答应得痛快,但随时可能返回。
省城内还有诸多其他红小将团伙。
必须尽快离开,迟则生变!
“陆教授,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你尽快跟他们二位说明白。”
“愿意离开的,在这里集合,咱们马上去车站。”
陈建安当机立断。
“好!我这就去,他们家离得都不远。”
陆震海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搁,立刻出门。
她妻子赶紧帮忙收拾行李。
“陈村长,有这么严重吗?搞得我好紧张……”
李春花在一旁用手拍着饱满的胸脯,小心翼翼问道。
“那些红小将没有道理可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春花一直生活在村里,相对比较单纯,不知道省城这里斗争多么的残酷。
陈建安却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自己的介入,陆教授前世被打得落下残疾,后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眼睛也瞎了一只。
就算后来学术上取得谣言成就。
可是身体的残疾却永远无法弥补。
“一会陆教授回来,无论是几个人,你们立刻去车站离开。”
陈建安又说道。
“陈村长,那你呢?”
“我还有事要办,不用管我。”
陈建安淡淡道。
他手里有公社开的正规介绍信,还有村长这个身份,不用怕什么。
陆教授那些人却不同了。
李春花和葛二壮对陈建安的话,从来没有任何质疑,当即答应下来。
接下来,众人开始焦急等待。
结果没到一小时,陆震海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两个身上带伤,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
“陈村长,他俩都愿意一起走。”
陆震海立刻汇报。
“那好,时间紧迫,咱们就别互相客套了。”
陈建安从怀里掏出一沓钱。
‘这里是三百块钱,三位每个人一百块。’
“阿姨,麻烦你将另外两位教授的钱送到家里去。”
陈建安将钱交给陆震海的妻子。
“啊,这么多钱!”
“陈村长,你能带我们走,我们就满足了,怎么能再要你的钱呢?”
毛卫华年纪跟陆震海差不多,头发却开始秃了,有些显老。
当他听到陆震海说假借挨下放劳改的名义,去小河沿村工作。
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再不走,肯定要被活活折磨死。
他却没想到,陈建安居然还给家属钱!
“毛教授,不必客气。”
“家里安稳,你们才能更安心地为村里工作。”
“这些钱是给你们家人的,个人的待遇回村里再说。”
陈建安当然不会亏待这些人才。
如果不是时机赶得好,他们正在落难。
要是放在后世,花多少钱也请不来这几位大拿啊。
“谢谢,谢谢陈村长!”
‘大恩不言谢,以后任凭陈村长差遣!’
几个中年男人都非常感动。
颇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意味。
“陈村长,您放心,我一定把钱给她们送过去。”
陆震海妻子保证。
陈建安点点头,带领众人立刻离开。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只有夕阳昏黄的光亮。
几人离开筒子楼,尽量低调地往外走,生怕引起别人注意。
可是到了巷子口,意外还是发生了。
“站住!”
一伙十几个人突然跳了出来。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胳膊上带着红袖标,一个个眼神凶狠。
领头一个人穿着海魂衫,斜跨这军绿色书包,大概十八九岁。
“好啊,陆震海!毛卫华!你们两个居然想逃跑!”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陆震海顿时浑身一震。
眼前拦路的都是农业大学附近的红小将,将他们两个认了出来。
姚逸峰是建筑大学教授,虽然没被认出来,但也吓得不轻。
万一陆震海和毛卫华出事,他也跑不掉。
三人已经被这些红小将折磨得有了心理阴影。
关键时刻,都没了主意,看向陈建安。
这时,陈建安镇定地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