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部食堂大院。
高朋满座。
红旗镇二十几个村子的村长,几乎悉数到场。
公社社长徐佩云,副社长陈秀娟,民兵连长秦建国,办公室副主任方小琳到场。
还有来自黑省日报的叶秋烟记者到场。
十几张桌子,座无虚席。
席面摆着小河沿村的各种特色菜系。
野鸡炖蘑菇,红烧野兔、野猪肉炖粉条,炖大马哈鱼,清炒干野菜等等。
重头戏,是桌上的古色古香的陶土罐。
罐子里装的就是最新品种,大荒高粱酒!
“陈村长真是能人啊,刚上任时谁都不看好他,可是全镇受灾的情况下,唯独他们村丰收了。”
“人家不仅庄稼搞得好,居然还会酿酒。”
“听说这酒是省城专家研究的,一会可得好好尝尝。”
“哎呀,陈建安真是搞生产的一把好手,前途无量啊。”
今天这个庆典大会。
一来庆祝大荒酒厂第一炉酒出炉,二来庆祝小河沿村获得丰收村的称号。
三来则是徐佩云号召各村,来向陈建安学习治理村子的经验。
“陈村长,省报的那篇报道,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上面说你们村丰收有三个秘诀,可是你直说了两个。”
“这第三个秘诀,到底是什么呀?”
徐佩云坐在主位,正对着陈建安。
她这话问出,所有人都关注过来。
尤其是叶秋烟。
这可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呵呵,既然徐社长问,那我自然不会藏拙。”
“第三个秘诀,就是我们村荒草滩的淤泥。”
陈建安淡淡道。
“淤泥?”
徐佩云不解。
她以前只知道荒草滩是一大片没有用处的烂地,还十分危险。
难道这丰收还跟荒草滩有关?
“没错,就是淤泥。”
“荒草滩的淤泥,混合各种动植物尸体、粪便,滋生多种微生物,富含丰富的矿物质。”
“将淤泥施加到耕地里,是比化肥和农家肥更有劲的肥料。”
陈建安没有藏私,将压箱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是因为他完全不怕被人偷学。
因为别人学了也没用,他们上哪弄荒草滩淤泥去?
至于淤泥中的各种成分,陈建安以前并不知道。
只知道这玩意有肥力,可以增产。
是农大毛卫华教授扎根荒草滩之后,才分析出来的。
绝对的上等的肥料啊。
“唉,这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咱们就算羡慕,也没辙啊。”
“陈村长命也太好了啊……”
“切,荒草滩祖辈都在那里,怎么别人没发现淤泥的作用呢?”
“远的不说,就说周黄河,他当村长都多少年了,咋小河沿村就不丰收呢?”
有人提陈建安说话。
经过他提醒,大家醒悟过来,确实是这么个事。
别人当村长时,荒草滩是废地。
可是陈建安当了村长,荒草滩就变成宝地了。
这说明,还是人的问题啊。
“徐社长,秘诀我可是都说出来了。”
“你应该告诉我,村子通电的进度了吧?”
陈建安反手问道。
“县电力局那边已经沟通好了。”
“本来拉一天输电线也不难,可你的标准太高了。”
徐佩云摇摇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民用电,她凭着丈夫唐生怀的面子,直接就能办妥。
可陈建安居然要求架设高压电线,可以满足工业要求。
这就难了。
县里电力供应也紧张,肯定要优先供应重点单位和大型企业。
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小村子?
“徐社长,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陈建安皱眉。
光是民用电,只能改善一下人们的生活。
可是村子想要发展,非得工业用电不可。
“建设指标我倒是可以帮忙申请,可费用太高了。”
徐佩云无奈。
“要多少?”
“差不多要一万五千块。”
徐佩云对陈建安的事很上心,打听得很清楚。
工业用电的电线和架线杆规格都是最高,成本也水涨船高。
就算她用县长夫人的面子,县里和公社分别给一些补贴,可电业局那边给出的最低价,也要一万五。
“行,这钱我出了。”
陈建安点点头。
“啊?”
“这可是一万五千块啊!”
“能买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附近人听到这个数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一方面惊讶于陈建安敢干,另一方面惊讶于小河沿村财大气粗。
“陈村长,你可要想好了。”
“如果再拿出这么多钱通电,你们村里分红?”
徐佩云表情担忧。
她知道陈建安上任时曾经立下军令状。
要让村里人均分红达到五百块。
今年小河沿村丰收,本来有希望。
可是由于公社受灾,陈建安超交公粮,一共交了五百万斤粮食。
那村里就剩下四百多万斤了。
再用掉一百五十多万斤。
你还够给村民分红吗?
别把一切都弄好了,你却因为没完成誓言而只能辞职。
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不过,她说完之后,发现小河沿村那些村干部,全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陈建安这个村长。
是心里盼着他下台。
还是对他拥有绝对的信心?
“徐社长,这事陈村长早就计划好了。”
“答案就在这酒里!”
专门为这一桌酒席服务的李春花,将一坛酒抱到徐佩云面前。
“在酒里……”
徐佩云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你们就这么有信心,这就能够大卖?”
“据我所知,别说省里,县里,就算各乡镇也有不少酿酒作坊吧。”
徐佩云有些疑问。
“呵呵,您尝一尝就知道了,跟我们的酒相比,其他酒不值一提。”
李春花抱着酒坛,满脸得意。
“呦呵,口气可不小,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大洼村的孙大炮腾的站了起来。
本来今年他们村亩产量达到八百五十斤,也突破了记录。
可惜被陈建安碾压。
他心里很是不服气。
这时听到广播员李春花自卖自夸,他当然不乐意了。
伸出大手哐当一下,将酒坛子上的泥封拍开。
“我老孙走南闯北也喝过不少酒。”
“倒要看看,你陈村长酿酒的本事,到底咋样……”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
拍掉泥封的坛子口敞开。
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
孙胜利喝过那么多酒,可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特殊、这么浓郁的酒香,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