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携着沙石骤起时，慕曦媃额前碎发被卷得贴向面颊，她指尖一颤，软剑尚未完全出鞘便感受到颈后刺骨的寒意。
银垢与醉筵几乎同时转身望向声源处。
“殁殄……”
两人默契地退至远处山头。
殁殄的登场毫无征兆。
前一瞬她还在高空凝聚成模糊的黑影，下一瞬已静立在慕曦媃凌疏妡两人身前五步，墨色靴尖碾碎的碎石甚至未及扬起。
她周身缠绕的幽蓝电弧如活物般游走，每一道都映出慕曦媃惊惶的倒影。
慕曦媃本能地旋身挥剑，腕间荆棘藤蔓暴起，却在触及殁殄衣角时突然蜷曲抽搐。
殁殄只是身体闪烁了一下，甚至没看到她有移动过。
突然一把大剑飞来。
殁殄甚至未回头，周身幽蓝气场骤然膨胀，如透明屏障般将大剑震得倒飞而出，剑刃在地面犁出丈许深的沟壑，碎石崩裂声中，季钦与铃栩的身影从烟尘中冲出。
季钦瞳孔微微睁大，“烬雾司？”
殁殄缓缓转身，蒙嘴面具下的眸光扫过两个孩童，毫无波澜。
没有管两个小孩，转身朝慕曦媃两人攻去。
凌疏妡率先拿出血魇抵抗，殁殄手爪握住剑身，将凌疏妡击退。
金属碰撞声中，凌疏妡被震得倒飞三丈，后背撞在城墙上时咳出鲜血，却见殁殄的指尖连指甲都未崩裂。
慕曦媃见状旋身甩出软剑，无数幻化的长枪、短刃、锁链自虚空中涌来，如暴雨般砸向殁殄。
殁殄全程尽显从容，她步法诡异地在攻击中穿行，指尖掠过慕曦媃咽喉时，后者只觉颈间一凉，软剑本能地回防。
慕曦媃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腰间已传来剧痛，整个人被掀飞数米。
殁殄转身时，直朝凌疏妡闪去。
空气瞬间凝固，远处山头上银垢的手指捏碎了一块山石，醉筵酒囊里的酒液悬在瓶口，竟忘了滴落。
……
凌疏妡能感受到殁殄掌心的温度——冷如冰棺，却在快要触到她衣领时骤然一顿。
殁殄的眸光第一次有了波动。
那双在面具上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倒映着凌疏妡拽出的晶莹器物，幽蓝电弧在眼底碎成星芒。
她的利爪停滞在距离肌肤半寸处，而凌疏妡手中的笛子正泛起微光，通体晶莹。
慕曦媃的呼吸卡在喉间，差点吓死。
天空忽然飘下细雪，冰晶落在凌疏妡睫毛上时。
她忽然甩动手腕，笛身在暮色中划出银弧——下一刻，晶莹器物骤然爆发出刺目剑芒，雪粒触及剑芒瞬间凝成细小冰晶，如珠帘般垂落。
殁殄的瞳孔在面具后剧烈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爆退，眨眼间已退至数十米外。
慕曦媃踩着积雪冲至凌疏妡身侧，软剑横在两人身前，却见对方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发抖。
凌疏妡盯着剑身上跳动的雪光，指尖抚过剑柄处熟悉的笛孔纹路。
“是我的笛子？”
慕曦媃眼睛发亮，好奇地凑到凌疏妡身边。
“你会用吗？”
凌疏妡握着剑柄，迟疑片刻才开口：“记得羽汐姐教过我一招，不知道是不是这把剑能用。”
只教了一招，但一招教了好久。
说罢，凌疏妡抬手蓄力，剑身泛起凛冽寒光。
手腕翻转，剑尖自下而上迅猛挥动，一道银白色剑气撕裂空气，裹挟着破空声直逼殁殄。
剑气所过之处，地面积雪纷纷扬起。
殁殄立在远处，墨色身影宛如雕塑。
她静静看着飞来的剑气，面具下的眸光晦暗不明，既无攻击之意，也不见躲避的动作。
就在剑气即将触及的刹那，她周身突然泛起幽蓝光芒，身影化作万千碎影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风雪中渐渐淡去。
凌疏妡保持着挥剑的姿势，望着殁殄消失的方向愣住。
慕曦媃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在仔细看看凌疏妡，慕曦媃全身一紧。
【怎么感觉更冷了。】
慕曦媃又瞧向凌疏妡的穿着。
一袭白色露肩长裙，薄如蝉翼的纱料上，以冰丝绣着精致的雪花纹饰，一头淡蓝长发随意散落，几缕发丝俏皮地垂在肩头。
凌疏妡光裸着双腿，肌肤在雪地映衬下仿若白玉。
她赤着双足，脚腕上佩戴着精致的银环，环上点缀着细碎的冰晶装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又是哪种妖？
“你......”慕曦媃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几分，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你这样不冷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笨拙的关心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凌疏妡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冷。怎么了？”
以前不经常解释过自己不怕冷吗？
慕曦媃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眼睛。
“没......没什么。”
*
季钦与铃栩这时候踩着积雪匆匆赶来。
季钦的玄色劲装还沾着方才缠斗的尘土，目光却直直盯在凌疏妡手中那把仍泛着冷光的剑上。
凌疏妡歪着头，晃了晃手中的剑。
“小将军有事吗？”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调侃。
季钦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干涩的“呃”声。
铃栩挤到他身侧，推了推季钦僵直的胳膊。“他想跟你比试！”
季钦：“……”
慕曦媃望着季钦紧绷的神情，忽然浅浅一笑。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凌疏妡身旁，长臂突然环过凌疏妡膝弯与后背。
掌心触及少女光洁的小腿时，肌肤相贴的温热让她指尖微颤，却丝毫未减动作的力度。
下一秒，凌疏妡便拖离地面。
淡蓝长发如流云倾泻在她臂弯，脚踝银环相撞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枝头积雪簌簌而落。
凌疏妡轻呼一声，下意识攥住慕曦媃的衣襟，淡蓝长发如瀑垂落，扫过慕曦媃的手腕。
“现在没时间。”慕曦媃挑眉看向季钦。
“啊？”
凌疏妡懵然地眨了眨眼睛，玉足悬空晃了晃，脚腕上的银环叮当作响。
她低头看向慕曦媃泛红的耳尖，又转头望向季钦骤然瞪大的双眼，突然意识到此刻姿势的暧昧，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季钦：“？？？”
铃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