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霖、慕曦媃和凌疏妡先跟着戍大哥的同伴去看了沙舟上的房间。
是间不大的舱室，放着两张窄床，好在干净整洁。
慕曦媃和凌疏妡刚在床边坐下歇脚，郗霖便自觉站到了门旁。
“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是立刻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戍大哥。
“小兄弟，房间可还行？”
戍大哥脸上依旧带着热情的笑。
郗霖回头朝舱内望了一眼，见慕曦媃两人都轻轻点了头，才转回来回应：“房间很好，只要能安顿下来就行。”
戍大哥这才侧身让出身后的手，手里拿着个木盘，上面放着三个装满水的陶瓶。
“知道你们赶路辛苦，在沙漠里最要紧的就是补充水分，拿着吧。”
郗霖的目光落在陶瓶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水在沙漠可是宝贵资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嗨，没事！”
戍大哥把木盘往前递了递，“反正马上要到城镇了。”
郗霖看他态度恳切，没再推辞，伸手接过木盘。
“那就多谢戍大哥了。”
……
凌疏妡的目光一直落在郗霖手中的陶瓶上，
直到戍大哥走远，她才低声开口：“这水有问题。
“什么？”慕曦媃瞬间坐直了身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们……真不是好人？”
郗霖将木盘放在床沿，自己则坐到两人对面的床上，指尖轻轻敲了敲陶瓶的瓶身，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百年前的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残忍。”
凌疏妡没说话，直接拿起其中一瓶水，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了两口，动作干脆得让旁边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唉？！”
慕曦媃吓得下意识伸手想去拦，指尖都快碰到水瓶了，又硬生生停住。
郗霖却比她镇定，看着凌疏妡放下水瓶，才开口解释：“她不会有事。这水里掺的东西，你喝了会晕厥，但对她没什么影响。”
凌疏妡砸了砸嘴：“还挺甜。”
慕曦媃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到了嘴边的“小心点”又咽了回去。
反正说了她也未必听。
慕曦媃无奈地笑了笑，干脆把自己面前那瓶水也推了过去。
“所以你现在算是百毒不侵吗？”
郗霖：“说不准。确实没有什么毒药能对她起作用，但肯定还是有能影响她的存在，比如……
比如你们的玖儿姐。毕竟是狐妖，想催眠人的方式有很多——眼睛，身体散发的香气，对水做手脚……”
这些可不算毒药。
聊远了……
郗霖忽然吐出两个字：“装睡。”
凌疏妡正把玩着手里的空水瓶，闻言抬头，一脸奇怪：“什么？”
慕曦媃却像是反应过来，沉思片刻后，转头看了眼旁边一头雾水的凌疏妡，忽然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两边肩膀。
“嗯？唉？！”
凌疏妡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慕曦媃小心地按到了床上。
她刚想坐起来，就见慕曦媃弯着腰，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闭眼。”
凌疏妡眨了眨眼，虽不明白缘由，还是乖乖合上了眼睛。
郗霖看着这小两口，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自己也挪到床边，靠着床柱，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耳朵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舱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船板滑行时轻微的震动声。
门被轻轻推开，戍大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位气质温婉的女子。
“他们不像是身上有宝的样子。”
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平淡，
戍大哥往床边瞥了一眼，
“但他们说自己是传送到沙漠的，多半是很强的修士，身上肯定有法器之类的东西。”
女子没再说话，缓步走到慕曦媃和凌疏妡的床边。
她垂眸看了看两人，指尖微微抬起，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对方时，原本“熟睡”的慕曦媃忽然睁开了眼，眼神清亮得毫无睡意。
还没等她后退，慕曦媃已经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怎么没事！”戍大哥见状，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就想上前。
可他刚迈出一步，后颈就感到一阵凉意。
郗霖已经站在他身后，银枪正抵着对方的脖子，枪尖冰凉刺骨。
……
女子的双手被慕曦媃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凌疏妡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跪坐在床沿，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她，
慕曦媃则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好奇，多了几分警惕。
郗霖的银枪始终没离开戍大哥的后颈，冷声道：
“你，出去。”
戍大哥脖子上的肌肉紧绷着，闻言咬了咬牙，
“你们……没有喝我的水？”
凌疏妡听到这话，忽然从木盘里拿起最后一瓶没开封的水，拧开塞子，当着他的面“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戍大哥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连被反剪着的女子都看愣了神，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郗霖没给他们再多反应的时间，加重了语气：“出去。”
银枪的寒意透过衣领渗进来，戍大哥知道再僵持下去讨不到好，只能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悻悻地转身走了出去。
舱门被“砰”地一声带上，留下满室沉默。
……
慕曦媃看了眼被钳制着却依旧没什么慌乱神色的女子，转头问郗霖：“为什么留下她？”
郗霖的眼神还带着刚才的冷意，
“这种一看就干着劫道营生的沙舟，居然还会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
慕曦媃翻了个白眼：“说重点。”
“……她是船上修为最高的人。”
女子这时候却浅笑了笑，刚开口说了半句：“看样子小兄弟实力很强……！”
话音还没落地，枪尖瞬间直指女子眉心，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欸！”凌疏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时，凌疏妡下意识伸手去捏枪头，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僵住了，小声劝道：“能先放下吗？”
郗霖斜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被枪指着却依旧没变色的女子，眉梢挑了挑，将枪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