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慕曦媃，
“我挺好奇……凌疏妡这样子，你都没感觉吗？”
慕曦媃正望着远处的沙丘发呆，闻言转过头，一脸诧异，
“什么感觉？”
郗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措辞，
“就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吃醋。”
“啊？”
慕曦媃像是听到了什么怪事，
“我吃醋干什么？”
“不是说情侣之间都会这样吗？”
“你听谁说的？”
郗霖被问得噎了一下，盯着她看了两秒，又冒出一句：“这种，应该叫占有欲吧？”
慕曦媃被他说得耳尖有点发烫，不自然地拢了拢袖口，
“我很正常的。”
郗霖却像是来了兴致，追问：“那你们是情侣吗？”
“……”
慕曦媃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一噎，咽了咽口水，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
她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流云，才慢悠悠地说：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
郗霖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倒是比凌疏妡坦诚。”
……
之后的日子里，沙舟又先后停靠了好几个镇子。
每到一个地方，凌疏妡都会跟着禾青芜下船。
起初她还会好奇地打量镇上的景象，但很快就被孩子们的咳嗽声牵住了注意力。
几乎每个镇子的孩子都带着些相似的症状，有的咳嗽，有的脸色发白，还有的总说头晕。
凌疏妡也不急躁，每次都先蹲下来和孩子们说说话，等他们放下戒备，再轻轻握住他们的手。
指尖的灵力像温水似的慢慢渗进去，洗去他们身体里的滞涩。
孩子们一开始还怯生生的，后来见她手法轻柔，又总能让身体舒服不少，渐渐就不怕了。
禾青芜看在眼里，偶尔会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或是默默帮她挡开过于拥挤的人群。
就这样一路走下来，凌疏妡的灵力运用越来越熟练，连带着看人的眼神都比从前柔和了许多。
……
沙舟平稳地行驶着，几人坐在甲板的长凳上歇脚。
凌疏妡瞅着身旁安静整理药草的禾青芜，忽然凑过去：“阿禾姐，笑一个嘛。”
禾青芜指尖捻着晒干的药叶，闻言无奈地偏过头，看向远处的沙丘，没接话。
对面的慕曦媃撑着下巴，笑着看她们互动。
凌疏妡见她不搭理，干脆站起身绕到禾青芜身后，伸出双手，在她脸颊两侧轻轻向上一提，做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形状。
禾青芜起初偏了偏头，像是想躲开，抗拒的动作只持续了一秒，就乖乖不动了。
郗霖靠在沙舟的桅杆旁，目光淡淡地扫过甲板那头。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这样的画面，倒像是寻常旅途中的闲趣。
自己还要像这样，看着她们多久……
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看似只有风沙和疫病的世界，她们怕是还没完全意识到意味着什么。
慕曦媃是领略到了沙漠里的残酷，那些孩子的病、老人的衰颓，都让她皱过眉。
但她们不知道，比起外面正在发生的事，这里的风沙和疫病，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那时候，倘若遇上成群结队的大妖，或是那些占山为王的自立团体。
自己或许还能应付一下。
可若日子久了，她们一路行去，打败的强者多了，名声难免会传出去。
在眼下这个时候，名气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会像黑夜中的火把，立刻引来无数窥探的目光。
妖族本就是不同妖类种族的统称，自身就战乱频繁。
对外又和人族、魔族剑拔弩张。
要么是被视作威胁当场斩杀，要么就是被强行收服，当成坐骑或是灵宠使唤。
更何况凌疏妡还是灵妖。
等等……灵妖？！
郗霖想到这两个字，心头猛地一沉。
……
晚上凌疏妡看着郗霖严肃的神色，似懂非懂地开口：“所以……我现在很危险是吗？”
郗霖：“你是灵妖，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或妖来说，一旦知道你的身份，十有八九会来抓你。”
“为什么？”
郗霖看着她一脸纯粹的模样，无奈地捂了捂脑袋：“‘炉鼎’，这个词你知道吗？灵妖的灵力纯净又充沛，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能帮他们快速提升修为的‘炉鼎’。”
凌疏妡听得直愣愣的。
好像在哪听过……
好像给慕曦媃当过。
旁边的慕曦媃却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忽然开口：“所以这个世界，算是修仙背景？”
这就很像慕曦媃上一世的世界背景。
“可以这么理解。”
凌疏妡还是没完全弄明白，但抓住了一点关键，
“可灵妖这种东西，在我们原来的世界根本没人知道啊，这里应该也没人认识吧？”
“那是我们的世界是这样。”郗霖摇头，“现在我们待的是几千年前，而且眼下这世道，实力为尊，想变强的人、妖多如牛毛。”
凌疏妡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那我不变成白发不就好了？”
郗霖瞥了她一眼，“所以我才要提醒你。在我们原来的世界时，你没少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灵妖的身份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凌疏妡：“……”
慕曦媃这时候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那他们又怎么确定是灵妖？灵妖不传说吗？”
郗霖闻言也顿了顿，
“灵妖这一说法的由来比较久远，以至于到我们那个世界线就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已经不在乎了。但要说怎么分辨……灵妖的稀有度几乎可以算零。”
凌疏妡：“？？？那我是从哪来的？”
郗霖：“你是例外。或许正是因为太稀有，所以一旦出现，那股纯净又特殊的灵力波动，只要是有点修为的人或妖，大概率能感觉到不对劲。”
“而且……”话说到一半，他顿了顿，目光在凌疏妡脸上扫过。【我说出来她会不会失落啊……】
“而且什么？”
“而且你自身修为本来就不算高，结果灵力却异常充沛，还带着种很贴近自然的气息——这种‘修为配不上灵力’的反差，本身就很扎眼。”
凌疏妡愣了愣，随即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确实修为很低……哈哈哈。”
郗霖：“……”【看了担心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