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州……”
殁殄跪坐在碎石遍布的地面上，意识像是被卷入了湍急的洪流，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
有部分浮州的画面，也有许多陌生的画面。
但都与浮州有几分相似。
琼羽汐站在不远处，看着殁殄浑身颤抖、嘴唇翕动的模样，眼底震动片刻。
不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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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殁殄出现变故。
浮州，霁归远。
星渚，昭星弈，玄暮辞。
都一样。
（那些目前不知道在哪的就不说了）
夙晚汀刚在屋中换好衣服，指尖还没抚平衣摆的褶皱，后脑突然一阵昏沉，她闷哼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夙晚汀倒地的瞬间，周身瞬间泛起白光，灵气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溢出，在屋内肆意流转，桌上的书卷与窗边的轻纱都被卷起。
夙晚汀光洁的额头中央，缓缓浮现出一道粉色的条纹，纹路纤细，泛着淡淡的灵光。
下一秒，桃夭玖黎便从她额头的光亮跳了出来。
但也在承受着头疼的折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夙晚汀忍着剧痛，撑着地面坐起身，看到她时眼中满是意外。
“你不是离开浮州了吗？”
“察觉到你有事，传送过来了。”
桃夭玖黎捂着额头，声音带着颤意。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类似浮州的画面，那些记忆碎片像走马灯般闪过，让她头晕目眩。
夙晚汀盯着她，低声道：“魂牵术……你居然在我身上留了印记……”
桃夭玖黎：“感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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殁殄在地上缓了许久，直到脑海中浮州的画面渐渐褪去，才撑着地面慢慢起身。
她抬眼看向琼羽汐，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居然……将曾经的浮州，从世间抹除。”
琼羽汐看着空中渐渐消散的灵力波纹，指尖的灵光也随之淡去。
事情已然了结，琼羽汐的神情依旧平淡，只淡淡瞥了殁殄一眼。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倒是没想到，烬雾司的人，也会想起浮州的过往。”
……
另一边，桃夭玖黎扶着夙晚汀站稳，似是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三百年前，琼羽汐将魆炁的消息留存于浮州，决定改变浮州样貌。
最后演变成了这样——曾经的浮州被彻底隐匿，世间所有人都忘了它真正的样子。”
但这法术一旦解除，浮州会变回当年的模样，关于它的记忆也会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脑海里。
只不过，当时亲历那场战役的人，还有曾在浮州生活过的强者，会因为大量记忆突然涌入，感到头疼。”
所以，和很久之前琼羽汐拜托慕萦做的事性质一样。
世人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浮州从来都没有变过。
说到这里，桃夭玖黎转头看向夙晚汀，
“你现在的灵力波动比之前强了太多，想来是当年埋藏浮州时，你恰好出了问题，力量跟着一同被封印，这很正常，总有些许变故，
如今法术解除，你的力量，回来了。”
夙晚汀垂眸思索着桃夭玖黎的话，片刻后猛地抬眼，冲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然缩紧。
远处云海之上，浮州正悬浮在半空，比起记忆中竟不知大了多少倍，原本只是一方小境的陆地，如今延展得无边无际。
外围萦绕着比当年浓密数倍的仙气，乳白的雾气与淡紫的灵光交织缠绕，仙气翻涌间，偶尔透出内里青石板街巷的一角，或是楼阁飞檐下晃动的玉铃，朦胧又壮阔。
全都想起来了。
夙晚汀：“但是浮州许多的人与物都被隐匿了这么久，现在突然回来……”
桃夭玖黎走到她身旁，望着窗外那座熟悉又陌生的浮州，
“之前是双重空间重叠的状态。
留下的人和外地人只能看到浮州最后存留的那一角；
可浮州里被隐匿的人，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他们的记忆被法术制约着，就算有人偶然离开浮州，也绝不会对外人提起关于这里的半分事。”
……
琼羽汐抬眸看向殁殄，语气平淡无波，
“我已经完成了你们烬雾司想要的——真相归还给了世界，浮州也重见天日。”
殁殄依旧死死盯着她。
琼羽汐却毫不在意，反而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你面具下的脸，我还是不知道长什么样。”
话音未落，她指尖微动，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滋啦！”
殁殄瞳孔骤然震动，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机械电流声，体内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窜动，四肢瞬间变得无力，她闷哼一声，微微跪倒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
是很久之前琼羽汐打了殁殄一巴掌的时候……动的手脚？
琼羽汐慢慢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
“你以为我之前每次逃跑，真就只是漫无目的地瞎跑吗？”
殁殄咬牙，额角渗出冷汗，听着对方的话，想到什么。
殁殄猛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环，只见手环亮起一道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曾关押琼羽汐的烬雾司基地画面。
基地内部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墙体崩塌，设备损毁，处处都是混乱的景象。
琼羽汐双手捧起殁殄的脸。
殁殄：“……”
琼羽汐慢慢后退几步，看着狼狈撑起身的殁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你追着的从来不是猎物。”
殁殄眼中怒意翻涌，体内的电流感刚一消退，便猛地直起身，周身玄气暴涨，朝着琼羽汐疾冲而去，指尖凝聚着凛冽的灵力。
琼羽汐却不慌不忙，对着冲来的殁殄微微弯腰，甩手，做出一个优雅又华丽的退场礼。
下一秒，她的身影化作一滩泛着星光的流水，顺着地面缓缓流淌、消散，只余下几滴水珠闪了闪，便彻底没了踪迹。
世间恢复。
烬雾司，也将开始行动。
【空间世界】
后者上下打量着琼羽汐，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琼羽汐没理会她的笑意，径直开口：“现在，我可以去看看她们了吧？”
“不不不。”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往前飘了半步，语气陡然变得严肃，
“在这之前，得先理清一下，你的罪孽。”
听到这，琼羽汐的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指尖微微攥紧。
“改变世间规则，欺骗整个世界，欺骗世间所有生灵，擅自扭转所谓的‘故事走向’。”
后者一条条细数，眼神锐利如刀，
“你隐匿浮州，让它从世人记忆中消失；
你隐匿三百年前的真相，让无数人活在被篡改的历史里，人妖两族出现分歧，许多妖族的走向因此受影响，就比如血族。
你将自己的力量切分成无数份，又强行封印魆炁，把隐患埋了三百年。
这么久以来，你就没想过，你…会有什么后果？”
问的是琼羽汐会有什么后果。
琼羽汐避开她的目光，转头望向旁边，声音低沉却干脆：“没有。”
“倘若不是我在精神交接时反复提醒你，你恐怕还会继续这样‘欺骗’世界，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后者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
琼羽汐猛地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这是我的事。你作为我的过去，在你的‘将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且，世间的故事走向，从来就没有‘改变’这一说，我所做的一切，或许本就是它正常运转的一部分。”
后者静静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点头并非认可她的说法，也不是否认，更像是一种“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了然，眼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没再多言。
后者：“不愧是我。”
凌疏妡十八岁体内的封印会彻底破碎，庞大的灵气爆发的一瞬，必然会引起残存魆炁的共鸣。
所以琼羽汐才会将凌疏妡传送到任意一个过去的时空。
而凌疏妡体内那些并非自身所有的妖族气息，也能让凌疏妡与过去的九妖相认。
后者的目光落在琼羽汐身上：“刚好，你还可以借她的手，收回散落在世间的交织机页面的主意。
你将交织机的力量胡乱拆分，那些承载着力量的纸片流落到各个地方，会像陷入了沉睡一样，毫无动静。
如今再想取回来，必须一一激活，才能重新收回。”
曾经袭击浮州的穷奇。
莫名带着慕曦媃凌疏妡和郗霖离开的传送阵。
和现在刚完成的真相与浮州的重现。
等等等等……
都是琼羽汐需要做的，算计好的。
琼羽汐微微吸气，抬眼看向后者，
“这事，不也有你的原因吗？提醒我必须收回交织机页面的，可是你。”
后者：“难道不应该吗？”
琼羽汐：“……”
后者开始裹着说不清的情绪，闪烁不定。
望着琼羽汐，缓缓开口：“你也早做好了领罪的准备，所以才会在这之前，同意我的想法，
去查慕曦媃的事，是否自身会有什么隐患，是否还会牵连着凌疏妡。
毕竟，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再次见到她。”
琼羽汐的目光沉了沉，但深吸一口气，回复心情，看着对方，
“现在，可以让我去看了吧？”
后者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身影在星河水流中微微后飘，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的声音轻了些，却带着莫名的郑重：
“只是这件事，可不是你我能预测、能算计的。等你知晓后，你要想清楚。”
琼羽汐皱起眉，有点不明所以。
【到底是什么事？】
看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