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山庄。
棠云婋已经收到了谢翊宁派人送来的信。
昨夜鸣珂去了一趟太傅府,已经从陆玥君口中撬出了她的同谋。
“竟然是李柔徽。”棠云婋盯着这个名字,感慨出声。
她都快忘了这是谁了。
当初李柔徽帮着李兰亭在她裙摆上下招蛇药粉之事,她忙着杀驸马,善后,弄死太后,都把她给忘了。
她现在非要不知死活地出来蹦跶,那就别怪她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直接让李柔徽死了,太便宜她了。
这么喜欢拿她的血脉做文章,那就让她也尝尝这苦果吧。
她将九栀找来,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让她去王府告知永安王。
王爷一定能把这件事安排好。
“是。”九栀听完,牢牢记住,去了一趟永安王府,把自家郡主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谢翊宁。
谢翊宁挑眉一笑:“婋婋倒是心善。”
随后他又命停云将一个食盒提了过来。
“这是宫里做的芙蓉酥,婋婋爱吃,你给她带回去吧。”
九栀走后,谢翊宁将停云和照夜叫了过来,把棠云婋的计划告知了他们俩。
“还有五日就是本王大婚,本王希望在那之前李柔徽能消停。能做到么?”
“王爷放心,三日时间足够了!”停云兴冲冲地答应了下来。
当天,京城里就流传起了一个关于李家四小姐李柔徽的“秘闻”。
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李家这位四小姐,其生母并非现在这位正头夫人梁氏,而是其父在外豢养的外室,身份低微不清。
当初李家二夫人生下的是一个死胎,李家二老爷便将外室女所生的孩子带回来充当嫡女,让李二夫人养着。
“听说了吗?李家那位四小姐,竟是个外室养的!”
“不能吧?李二夫人不是把她当眼珠子疼?”
“那还能有假的,听说李二老爷写给外室的那些信都流出来了。”
“真的假的?写的什么呀?”
“写得可肉麻了。什么‘卿卿吾爱,明珠蒙尘’,还说‘此女聪慧,必不辱没李氏门楣’!”
“哎哟哟,不愧是读书人呐,卿卿吾爱,啧啧啧。”
……
在停云和照夜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些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后宅。
钦天监监正江云涯的夫人也听说了此事,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退亲。
但等烈国公夫人找上门之后,她就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当即去书房找夫君商议此事。
“老爷,外头那些传言您可听说了?李家那位四小姐,若真是外室所出,咱们江家怎能娶这样的媳妇过门?岂不让人笑话!”
江云涯从书卷中抬起头,眉头微皱:“无稽之谈。李崇简老先生最重门风,岂会容子孙做出此等混淆血脉之事?”
“李二老爷已死,如今死无对证。”江夫人急得直跺脚。
“您想,若是为了保全李家的名声,李老太爷必定要将错就错。若是不知情,那更说明李家后宅不宁,连嫡女身份都能作假,这样的亲家咱们如何敢结?”
“逐流将来是要继承您衣钵的,若是娶了个身份存疑的妻子,岂不是招人耻笑。”
夫人的话句句在理,江云涯沉吟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那依夫人之见?”
“退亲!”江夫人斩钉截铁。
“就借着这波流言,咱们主动提出。为了两家的颜面,只说八字不合,绝不能等事情闹大了再退,那才真叫难堪。”
“可下月就要迎娶,此时退亲,仓促之间,逐流的婚事又当如何?”江云涯眉头紧锁。
“老爷莫担心。”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喜色。
“昨日烈国公夫人特意来找我说话,透了个口风。神枢营朱副将家的嫡女朱凌霜,今年十八,与咱们逐流同岁,可不正是天作之合?”
江云涯一怔:“朱擎岳的女儿?不是说早已定亲?”
“原是定了亲的。”江夫人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联系。
“谁知那家公子福薄,前年染病去了。凌霜这孩子重情义,自愿守孝一年,这才耽搁了。况且,朱家家风清正,哪像李家闹出这么多乌糟事。”
江云涯一听,觉得有些道理。
李家除了老太爷和大老爷,其他几房感觉都不那么靠谱。
江夫人观察着丈夫神色似有松动,干脆把心底话说出来,再添一把火。
“不瞒老爷说,当初议定李家这门亲事,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李四姑娘失了父亲倚靠,弟弟尚且年幼,门庭着实弱了些。若非念着李老太爷……可您想想,老太爷年近古稀,还能庇护他们一家到几时呢?”
“如今既有朱家这般更好的选择,烈国公夫人又亲自做媒,我私心里反复掂量,只觉得这门亲事,于咱们江家、于逐流的前程,是最好的选择。还望老爷明断。”
江云涯被夫人说动了,但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若现在退了亲,转头和朱家联姻,旁人恐怕会说闲话。”
“老爷所虑极是,这样确实会落人口实。”江夫人神色却从容。
“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先体体面面地将李家的亲事退了。这期间,我们只字不提朱家姑娘,对外只说是为了孩儿前程和性命,不得不忍痛割舍这桩婚事。”
“等过上两三个月,风声过去了,待到参加棠家大公子与太傅府二小姐婚宴之时,再请烈国公夫人偶然间重提朱家这门亲事。”
“那时再议亲,旁人只会觉得是烈国公夫人热心,又见朱家姑娘确实品貌出众,才成就了这桩良缘,谁还会与退婚之事强扯在一起?”
江云涯终于被说动,点点头:“还是夫人思虑周详。也罢,就依此计行事。切记,与李家退亲时,务必好言好语,莫要结怨。”
江夫人展颜一笑:“老爷放心,我晓得轻重。”
*
李柔徽身世之谜不仅传遍了京城达官贵族们的后宅,就连她的亲生母亲李二夫人梁氏也听到了。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乳母,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嬷嬷,您说,夫君当初……呜呜……当初,真的……徽儿,徽儿真不是我亲生的么?”
她哭得太过伤心,前言不搭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