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做什么?” 三恒惊问道。
“定是毒草刺激了它。”白丘凝视着疯狂挣扎的怪物,“它不想坐以待毙,正拼尽全力想挣断珠丝。”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三恒话音未落,虎蛟已将数根珠丝扯得绷如琴弦,嗡鸣之声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那丝网坚不可摧,绝不可能被弄断。我们先远离那怪物,等它挣扎到精疲力尽时再动手。”潘无说道。
虎蛟愈发癫狂,它时而用长尾卷住侧后方的大树向后猛拽,试图将整个身体扯出蛛网;时而奋力前倾,妄图撞倒前方大树;时而使劲向两侧翻身,想用体重压断丝线。然而无论它如何折腾,丝线始终紧紧缠在身上,根本无法挣脱。
众人见状不再焦急,远远站着平静注视怪物独自挣扎。突然,虎蛟发出巨大而尖锐的啸声,声响犹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缓缓膨胀,如同吸水的胖大海。正当众人惊愕之际,潘无突然面如死灰地大叫:“不好!”只听 “叭叭”数声连响,蛛丝断成数段,虎蛟破网而出,径直扑向正前方的竖爷和三恒。竖爷大惊,猛地将发愣的三恒推向一旁,自己却被虎蛟扑倒在地。好在他倒在两棵树之间,狭窄的间隔让虎蛟未能第一时间撞断大树。待虎蛟后退几步准备再次撞树时,竖爷趁机起身逃向一侧。虎蛟发力撞向两棵大树,树干剧烈摇晃,却并未折断或倒下。
“那怪物的力量似乎变弱了!刚才扑向我的力道明显差了许多,现在竟连两棵树都撞不断!”竖爷见状,向其他几位不知所措的同伴大声喊道。
“你们看!虎蛟在流血!那怪物受伤了!”焦火也跟着惊呼。
众人望向虎蛟,只见它身上虽看不见明显伤口,但腿部、躯干有数处位置,殷红的鲜血正如同刚涌出地表的地下河般缓缓渗出。显然,这怪物虽拼尽全力挣断了蛛网,却也被蛛丝割破了刀枪不入的鳞甲,可谓两败俱伤。尽管它伤势严重、力量大减,却并未逃走,而是继续攻击众人。且它越是用力,身上的血便流得越快。
“先尽量避开它,看它能撑多久!”焦火指挥道。
众人依言,在林中借助密集的树木与虎蛟周旋。怪物发出震天的嘶吼,尾巴狂扫四周,所到之处枝折叶落,却始终伤不到任何人。不久,虎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伤势愈重、力量渐衰,在这密林中根本无法抓到人,于是放弃追击,调转庞大的身躯,打算沿原路返回。
“不能让它逃走!”白丘见状大喝一声,同时展开翅膀飞速掠到虎蛟面前,拦住了它的去路。
虎蛟见有人拦路,怒吼着张开巨口扑来。白丘不敢硬接,象征性挥剑后闪身避让。谁知怪物身躯越过他时,长尾突然如闪电般卷向白丘 —— 他不及反应,已被尾巴紧紧缠住,悬在半空。与此同时,其余人已持兵器冲到虎蛟近前,纷纷攻向怪物。
虎蛟身上的伤口经先前一番剧烈挣扎,此刻已完全绽开:四肢、胸口、背部、腰间,皆是齐整的长形裂口。众人紧盯这些伤口攻击 —— 尽管它带鳞甲的皮肉坚硬如铁,但伤口处只是普通血肉,遭击后,血从创口喷涌而出,流速更快了。虎蛟吃痛,将气息微弱的白丘甩飞,随即尾巴狂扫众人:先扫向边缘的三恒,被其躲开;再扫向旁侧的竖爷,将他扫倒在地;继而卷向成合。成合虽被扫得险些跌倒,却趁机丢掉武器,双手死死攥住虎蛟尾巴。竖爷随即爬起,抛下剑,跟着成合抱住尾巴 —— 竖爷本就力大无穷,成合更胜一筹,加之虎蛟负伤力衰,竟被制得尾巴动弹不得。
虎蛟想转头攻击二人,却因身躯庞大难以转身,焦火、三恒、潘无、吉云四人又趁机轮番猛攻,令它处境岌岌可危。然而这怪物似被彻底激怒,竟放弃逃离,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挥动带伤的四肢,利爪尽展,疯狂扑向焦火、三恒、潘无三人。
战斗又持续了一个时辰。白丘因伤势过重,虽有北灵为其疗伤,却也仅保住性命,短期内无法再战;潘无被虎蛟利爪重伤,丧失战斗力;成合与竖爷虽死死控制住虎蛟尾巴,却早已筋疲力尽;就连吉云也耗尽法力,无力地蜷在高高的树梢上盘腿打坐;唯有焦火和三恒凭借敏捷身手,仍在闪转腾挪、与虎蛟周旋。而虎蛟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伤口不断撕裂扩大,鲜血喷涌如注,力量也随血流逐渐衰竭。
一炷香工夫转瞬即逝,焦火与三恒正从两侧攻向虎蛟,竖爷忽然松开紧抱的虎蛟尾巴,闪电般抄起地上的铁剑。几乎同一刻,虎蛟察觉尾部束缚骤减,猛地甩动尾巴,将成合如败叶般扫飞出去。
重获自由的尾巴让虎蛟眼底泛起凶光,宛如绝境中攥紧尖刀的旅人,浑身战意暴涨 —— 它旋即挥尾劈向三恒。然而尾尖尚未触及目标,一道寒芒已从它胸口裂开的伤口处暴射而入,长剑直没至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时,那蓄势待发的尾巴还悬在半空震颤。原来,竖爷趁它甩飞成合的刹那,如苍鹰扑兔般欺身而上,将剑尖精准刺入了跳动的心脏。这头曾嘶吼如雷的凶暴怪物,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呜咽,便重重砸在尘土中,气绝毙命。
虎蛟伏诛后,北灵耗尽大半法力为伤者疗愈。除白丘、潘无仍虚弱至极外,其余人已无大碍。众人商议后认为,密林与海边皆暗藏危机,唯有初来此地时的山谷还算稳妥。于是,成合背起白丘,竖爷驮上潘无,一行人马准备穿过密林返回山谷。本以为沿途会遭蛇虫袭扰,不料一路顺遂,连半条蛇影都未撞见。抵达山谷时,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众人寻得一块大岩石,背靠着休息了起来。由于实在过于疲惫,除吉云外,其余人很快便沉入梦乡。
竖爷是第一个醒来的。他醒来时,太阳已照到胸口,时间接近午时。接着,其他几人也陆续醒来,只是白丘和潘无身体依然虚弱,动弹不得。大家在山谷中又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北灵才将白丘和潘无治疗得能站起来走路。之后,众人趁着太阳高照,再次向海边进发。
树林中一条蛇都没有 —— 自从那晚众人与虎蛟在林中厮杀后,林中的蛇突然消失了。几人在太阳西斜时来到虎蛟死去的地方:那怪物庞大的尸体与刚死去时无异,身旁的血液足足流了两里地左右,血腥味过了一夜,依然浓郁得呛人。
“哎!珠丝是我族至宝,竟在我手中断了。我曾立誓‘丝在人在,丝断人亡’,这可如何是好?”潘无一看到虎蛟尸体,便径直走过去,从虎蛟伤口处抽出一段短短的珠丝,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这虎蛟全身皆是宝,只可惜体型太大,我们带不走。不过至少得把它的皮带上 —— 它的皮制成皮甲,只怕价值不逊于你那珠丝。”白丘看向潘无,满脸喜色道。
那晚大家走得匆忙,没顾上处理虎蛟尸体。如今听白丘提及虎皮,众人才意识到:这东西若制成皮甲,怕是能让人刀枪不入。众人庆幸不已 —— 幸好折返回来,不然真是暴殄天物。
几人一齐动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将虎蛟的皮全部扒下。那皮被珠丝网切割成十来块大小不一的皮子,质地薄软,分量也不沉,最大的一块不过两三斤重。
“你刚说虎蛟全身是宝,它的肉和骨头能派什么用场?”扒完虎皮后,三恒好奇地问白丘。
“它的肉可治瘟疫,骨头与皮一样坚硬,能用来打造武器。”白丘答道。
“哎!那可真是可惜了!”竖爷闻言,不禁叹息道。
众人将虎蛟皮卷好带在身上,继续朝海边行进,傍晚时分抵达海边。这次为防再出意外,他们在海边寻得一处隐蔽的岩缝藏身 —— 那岩缝刚好能容下众人。众人未生火,只吃了些从林中采来的野果充饥。夜色尚未完全降临,大家便安排好了守夜顺序,早早休息。吉云到了睡眠时间,便躲进三恒的背包里 —— 那里既暖和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