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又说回来,江成业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富婆们花钱养着的玩物。现实世界终究不是那些爽文短剧,不可能靠撒个娇就让金主们为他冲锋陷阵。
——更何况他走的还是硬汉路线,连撒娇这个选项都没有。
况且这些日子他还在网上搜罗关于江时鸣的消息,结果越搜越心惊。原来在他不闻不问的这些年里,那个被他抛弃的儿子早已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准确点说,是比从前还要强硬得多了!
从前的工作伙伴,真心实意喜欢他的粉丝,乃至只有一面之缘、只是稍稍做了些出格行为的路人,通通被他无差别打击,要么批评教育,要么从此杳无音讯。
多么冷血无情、多么残酷的一个人啊!而且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把粉丝抛下整整三年,怎么还会有人喜欢他?这些人是被虐狂吗?
——他这么愤愤不平地想着的时候,倒不记得自己也是善于抛弃的一个人了。
最初的时候,他是没想着要做什么的,毕竟他的生活实在是太忙了。
伺候金主讨生活远比他想象中麻烦,开销也大得惊人。年纪渐长,夫人们却要求他“越老越要有味道”,那些昂贵的保养品、健身课程都得自掏腰包,还没处报销。要不是仗着这张能遗传给下一代的好皮相,他早就被这个行业淘汰了。
于是他现在处于一种又穷又富的尴尬境地。看着营销号笔下江时鸣的种种手段,他怂了,自我安慰道:不过是个电视节目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等日后有空了,再收拾这小子也不迟。
然后他就看见了铺天盖地卫承和江时鸣的绯闻。
而卫承,是个让他更害怕的男人。
所以他不是不想搞事情,实在是无计可施。一边担心自己会被送进监狱,一边害怕在舆论上出风头会惹恼现在的金主。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江时鸣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地上,演唱会一场接一场地开,眼看就要从退圈三年的过气歌手,变成谁都说不得的“老艺术家”了。江成业终于坐不住了。
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打车离开了纸醉金迷的别墅区,偷偷摸进了唯一一个前妻的出租屋。
这个前妻果然如他所料,又坏又蠢。新闻里多少小三都被原配送进去了,她还在给人当情妇,而且当得极其失败,只能窝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像冷宫妃子般等着临幸。
江成业打量着这间逼仄的出租屋,目光落在王莉身上。
她正跪坐在掉漆的塑料凳上,对着墙上唯一完好的白墙纸,小心翼翼地给手里的旧款奢侈品包找角度。
“别拍了。”江成业突然出声,惊得王莉手一抖。他踱步上前,拾起那个磨损了边角的包,“这A货拍再多也成不了真的。你看看你,住这种地方,还做着网红梦?”
王莉夺回包包,嘴唇抿得发白:“关你什么事?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是不关我事。”江成业轻笑,掏出手机点开江时鸣演唱会的视频。舞台上光芒万丈,台下万人欢呼,“但关你儿子的事啊。”
“他现在随便一场演出,够买一柜子真包了。”他俯身向前,压低声音,“一个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过这种日子?这要传出去,他那些粉丝会怎么想?”
王莉攥紧衣角,嘴唇微微发抖,却猛地翻了个白眼:“你把他养到那么大,自己不去找他要钱,倒要我去?好显得你多清高?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呵,”江成业像是被戳到痛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那个好儿子,越是真心待他,他越要踩在脚下!我这些年也不是白养他,他却连着那个——”
“所以你就哄着我去触这个霉头,好看我笑话?”王莉嘴上反驳着,视线却瞟向桌上那个已经磨损的包包,眼神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动摇。
江成业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这个肤浅的女人,当年就是被野男人用几句漂亮话、几个名牌包哄得抛夫弃子,如今沦落至此,竟还做着富贵梦。
他放缓语气,带着循循善诱的腔调:“我们各取所需嘛,他恨我恨得要死,说不定反而对你满心期盼呢。你让你那位给你在市中心安排个体面工作,离你儿子也近些。等安顿好了,母子相见不是更顺理成章?”江成业故意顿了顿,看着王莉不自觉地抚过包包上的划痕,才慢悠悠地补充:“总好过你在这里……对着假货强颜欢笑。”
“放屁!这可是真货!”王莉的指尖猛地缩回。
“哈,你觉得是就是吧。”
沉默在霉味弥漫的出租屋里蔓延,直到她狠狠地点了点头。
和江成业不一样,王莉是不怕犯法的,但是江成业怕得不行,一听她要去敲诈,立刻怕她在审讯过程里把自己供出来,赶紧拿出自己这么多年收集的案例劝她放下这个想法。
王莉看得直翻白眼,但她早失去了正常在社会中生活的本事,想要去找江时鸣,连车票都得江成业出钱。
两个人就这么商量了一阵,一致同意了让王莉去江时鸣面前卖惨的方略,江成业还把自己要出的钱从全款压到了七成,代价是他得负责给王莉安排个清洁工的工作。
这对他来说就简单了。
“这就对了。”一通颠鸾倒凤后,江成业露出满意的笑容,“等你搬进新别墅,记得多请我喝几杯茶。”
门关上的瞬间,王莉突然抓起那个包包狠狠砸向墙壁。皮革撞击墙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像她早早就破碎的富贵梦。
“想得美,”她咬牙切齿,“请你喝茶?呵呵,等着喝泔水吧!真晦气!”
而钻进出租车的江成业,惬意地摇下车窗。夜风拂过他精心打理的发型,他对着后视镜整理领口,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站在江时鸣面前接受对方迟来二十年的孝心了。
简而言之,用尽所有巧言令色,他恨的也不过是没过上又闲又有钱的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