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过井壁，火星溅到林晚脸上，烫出一道细痕。她没躲，右手枪口已经抬起来，扣下扳机。两发子弹撞进井口上方的金属门缝，第二枪压着第一枪的弹道，逼得那道身影猛地缩回去。
绳索还在晃。
她左手攀住岩壁凸起，右腿一蹬，借着摆动的力道往下冲。风从耳边刮过，左肩的伤口被气流扯开，血顺着战术服内衬往下流，黏在肋侧。她没去管，手指死死扣住绳索，下滑速度不减。
终端在腰间震动。倒计时：00:02:17。
她落地时膝盖砸在碎石上，左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右手枪先着地，抵住地面撑住身体。她咬牙爬起来，拖着左臂冲向井底角落的控制台。金属外壳锈蚀严重，接口盖板歪斜，她抽出匕首，撬开防护层，把终端插进去。
屏幕亮起，蓝光扫过她的脸。
“权限验证中……需外部主频段授权。”
她抓起对讲器，声音压得极低：“陆沉，你现在在哪？”
“通风管三段交汇口，被堵住了。”陆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两个守卫在配电箱后，枪口对着通道。”
林晚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刚才那一枪反击，是她第三次强行开启“心灵洞察之镜”。视野边缘还在发黑，像有墨汁在往瞳孔里渗。她知道不能再用，可脑子不敢停。
她把匕首咬在嘴里，腾出右手，撕开战术服袖子，缠住左肩伤口。绷带刚绕两圈，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顺着绳索下来了。
她立刻关掉终端屏幕，贴墙蹲下，右手握枪，指节发白。脚步声没来，只有绳索轻微晃动，说明人还在半空，没落地。
她在等。
等对方先动。
三秒后，一道影子从井口边缘滑落，落地极轻，几乎没出声。那人刚站稳，林晚就动了。她从侧后扑出，枪托狠狠砸向对方后颈。那人反应极快，偏头躲开，枪口抬起。
林晚已经预判。
她侧身压低，左手匕首横扫，划过对方持枪的手腕。那人闷哼一声，枪脱手。她顺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对方跪地，她翻身骑上，枪口顶住对方太阳穴。
是敌方小队成员，面罩没戴严，露出半张脸。
“谁派你下来的？”她问。
那人不答，手往腰间摸。
她扣动扳机。
枪声在井底炸开，震得岩壁落灰。她没停留，立刻爬回控制台，重新接通终端。屏幕闪烁，提示信号中断。
“陆沉！”她低吼。
“我在。”对讲器里传来喘息，“守卫换位了，我只有十秒窗口。”
“三点钟方向，通风管爬进去，别开灯。”她说，“管壁有旧编号，跟着b-7走，b-7-3接驳口能绕到他们背后。”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这系统。”她没多解释，“快走。”
她盯着屏幕，心跳压着倒计时在跳。00:01:43。
陆沉那边安静了几秒，接着是金属刮擦声，像是在狭窄管道里爬行。她咬住下唇，手指在终端边缘敲击，强迫自己集中。左肩的血已经浸透绷带，顺着小臂往下滴，落在控制台接口处，发出轻微的“嗒”声。
“b-7-3到了。”陆沉声音压低，“接驳口有锁。”
“用虹膜。”她说，“快。”
“正在验证……”
屏幕闪了下，绿光流转。
“验证通过，加密锁进入最终阶段。”
林晚立刻输入指令，要求同步双端操作。系统提示：密钥每30秒刷新，需在时限内完成双人确认。
她盯着倒计时：00:01:18。
第一轮密钥出现，她迅速输入，同时催促陆沉确认。系统接受。
第二轮，00:00:49，密钥刷新。她输入，陆沉确认，进度条推进70%。
第三轮，00:00:19，密钥刚跳出，终端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框：
“终止码无效。请重新输入。”
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系统错误。
是陷阱。
赵铭在测试系统时用过这招——伪造失败提示，诱导操作者反复输入，一旦三次错误，系统自动锁定，自毁程序加速启动。
她冷笑一声，直接跳过验证层，手指在终端上敲出一串字符：SILENcE_0。
这是她前世在赵铭醉酒后偷听到的强制终止协议代号。不是常规密钥，而是最高权限的后门指令。
屏幕顿了顿。
红光闪烁。
她盯着最后一秒。
00:00:07。
系统突然静止。
警报声戛然而止。
井底陷入死寂。
接着，屏幕转为稳定蓝光，文字浮现：
“自毁程序已终止。”
她靠在控制台边，手撑着边缘，指节泛白。呼吸终于慢下来，可身体还在抖。左肩的伤像被火烧，脑子像被碾过，但她没倒。
对讲器响了。
“节点关闭，重复，节点关闭。”陆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喘息。
上方传来周岩的声音：“主力突破防线，敌人开始撤退。”
她没回应。
只是抬起右手，覆在屏幕上方。指尖离“程序终止”字样只有一寸，微微颤着。
这一次，她真的改写了结局。
井口上方，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周岩。他顺着绳索滑下来，落地时看了眼控制台，又看向她。
“你做到了。”他说。
她没说话，只是把终端从接口拔下，塞进战术服内袋。枪还在右手，弹匣只剩七发。她检查了一遍，确认保险已开。
周岩蹲下，想帮她处理肩膀的伤。
她抬手挡住：“别碰。”
“你得止血。”
“现在不行。”她盯着井口，“上面还有多少人？”
“不清楚，但主力已经压进来了。陆沉说残余守卫在往东区撤。”
她点头，撑着控制台站起来。左腿使不上力，她靠着墙，一步步往井壁边缘走。
“你还要上去？”周岩问。
“赵铭还没死。”她说，“他不会让这事就这么结束。”
她抓住绳索，开始往上攀。每动一下，左肩的伤口就撕开一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锈蚀的金属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周岩没再劝，跟在她后面。
爬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井壁侧面有一道旧刻痕，很浅，像是多年前有人用刀划下的。她盯着那道痕，忽然想起什么。
——那是她前世第一次来基地时，偷偷留下的记号。当时她还不知道赵铭的真面目，只是觉得这地方阴冷得让人不安，便在梯子旁刻了个小“L”，代表林晚。
她伸手摸了摸那道痕。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她没说话，继续往上爬。
井口边缘，风突然大了。基地深处的警报全停了，只剩下远处零星的枪声，像是退潮后的浪花。她翻上地面，单膝跪地，右手枪立刻扫视四周。
空旷的通道，灯光忽明忽暗。一台废弃的监控探头歪在墙角，镜头对着她，像一只瞎了的眼睛。
她站起身，往前走。
周岩紧随其后。
通道尽头是主控室门，金属门半开，里面漆黑一片。
她停下，从战术服内袋摸出最后一个信号干扰器，检查电量。满格，可用十秒。
她看向周岩：“你守这里。”
“你要进去？”
她没答，把干扰器握在手里，一步跨入主控室。
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
室内静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她贴墙前行，枪口朝前。三步后，脚底踩到一片碎玻璃，发出轻微的“咔”声。
她立刻停住。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林晚，你总是比我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