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靠在指挥车的侧壁上，呼吸浅而急。陈锐伸手扶她，她没拒绝，任由他架着肩膀带进临时指挥中心。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抠住战术包边缘，指甲几乎陷进布料。她知道不能再用“心灵洞察之镜”了，可她必须说清楚。
“东区冷却塔。”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皮，“信号源在那里。不是单点，是集群。他们用残渣能量做引信，远程激活陷阱，频率伪装成环境波动，普通监测抓不到。”
陈锐立刻调出城市能量图谱。林晚抬手，指尖在空中虚点，划出三道蓝光蔓延的轨迹。“你看这里——旧港通风井、废弃码头、东侧管道，三点连线，中心正是冷却塔。不是随机设伏，是画了个圈，等我们往里走。”
小周从终端抬起头：“可残渣能量不稳定，怎么能精准控制？”
“不是控制能量本身。”林晚闭眼，脑中闪过最后一眼看到的能量流向，“是控制接收端。陷阱里埋了微型共振器，像种子，只等特定信号唤醒。我们之前触发的，只是第一层。”
指挥室安静下来。李铮站在门口，手里握着巡逻队刚传回的数据板。“西区外围刚来情报，地面有轻微震颤，持续0.6秒，和旧港那次一样。”
林晚睁眼：“他们还在布。”
“那还等什么？”张野从角落站起来，额角还带着擦伤，“直接炸了冷却塔。”
“不行。”林晚摇头，“他们要的就是我们动。一旦攻击信号源，所有埋点会同时引爆。我们现在不清楚有多少陷阱已激活，贸然行动，整片城区都可能瘫痪。”
她撑着桌沿站起来，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是有细针在扎。她从战术包里取出通讯器，调出最后一段频率记录，投到主屏。“看这个波形。前半段是伪装层，模拟环境杂波；后半段才是真实指令，0.3秒脉冲，间隔固定。他们在测试系统响应，等所有节点同步，才会发动。”
陈锐盯着图谱：“也就是说，他们还没准备好。”
“对。”林晚点头，“我们还有时间。但必须立刻加固防御，不是局部，是全域。”
她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界面上快速滑动，调出全城防御节点分布图。“现有护盾频率是52.4thz，但残渣能量渗透的是47.8thz附近的间隙。小周，重新校准所有节点，把频率间隙压缩到0.1%以内。不能再有漏洞。”
小周皱眉：“可这样会增加系统负荷，冷却阀撑不了太久。”
“我知道。”林晚盯着屏幕，“所以不是靠系统自动运行。我们要手动干预，每一处关键节点，都得有人盯着。”
她转向李铮：“你带巡逻队，分三组，东、南、西三区，每组负责五个核心节点。带上便携式校准仪，每两小时手动调一次频率。不能依赖远程指令，信号可能被干扰。”
李铮点头：“明白。但北区呢？”
“北区暂时放弃。”林晚说，“他们不会从那边来。冷却塔在东，陷阱布在西南，攻击方向一定是从东向西推进。北区是空的，是诱饵。”
张野低声骂了一句。
林晚没理会，继续说：“所有通道入口，布置反向干扰装置。原理和改装器一样，但功率要调低，持续释放微扰波，不让残渣能量稳定共振。小周，你能做出来吗？”
“能。”小周已经开始画电路图，“两小时内第一批可以部署。”
“好。”林晚深吸一口气，“另外，所有队员轮岗，每两小时换防。保持警觉，但不许硬撑。谁出现眩晕、耳鸣、视野模糊，立刻撤离。这不是普通对抗，是精神层面的渗透。残渣能量会影响神经系统，我们不能倒在自己人手里。”
陈锐看着她苍白的脸：“你呢？你已经超限了。”
林晚没回答。她走到主控AI界面前，凝视着运行状态栏。系统在自动调度，但三处节点响应明显延迟。她知道问题不在硬件，而在频率同步的底层逻辑。她必须再看一次。
她闭眼，舌尖抵住上颚，用力一咬。血腥味冲上喉咙，头脑短暂清明。她睁开眼，凝视屏幕中央的数据流，启动“心灵洞察之镜”。
视野瞬间切换。
系统的运行逻辑在她眼前展开，像一张透明的网。数据流动的路径、节点间的响应顺序、能量分配的优先级，全都清晰可见。她只看了二十秒，就发现了问题——冷却阀的反馈信号被延迟了0.4秒，导致频率校准不同步。不是故障，是设计缺陷。
她立刻调出参数界面，手动修改三处节点的响应优先级，将冷却阀信号提升至最高级。然后她把新参数打包，发给小周和李铮。
“按这个调。”她说，“现在。”
小周接过数据，立刻开始复制到其他终端。李铮抓起通讯器，开始召集队员。
林晚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她感觉耳朵里有嗡鸣声，像是远处的风。她知道这是精神透支的征兆，但她没倒下。
“预警系统呢？”她问。
陈锐指了指墙上的主屏：“已经在部署。每个据点装一个浮标，检测到47.8thz以上共振，立刻触发全城警报。”
“不够。”林晚摇头，“警报只能提醒，不能拦截。在浮标旁边加一道低频脉冲墙，一旦检测到异常，自动释放干扰波，争取十秒窗口。”
小周抬头：“可这样会误伤自己人。”
“那就加识别码。”林晚说，“只有我们的人携带的信号器能通过。其他人，包括没登记的巡逻队，一律拦截。”
李铮皱眉：“太严了。”
“宁可错拦，不能漏一个。”林晚声音冷下来，“他们敢用残渣能量，就敢用人命做诱饵。说不定，已经混进来了。”
室内没人再说话。
林晚走到窗边，掀开战术帷幕一角。夜风灌进来，带着金属和尘土的味道。远处，东区冷却塔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根插进天空的铁刺。
她放下帷幕，转身走到主控台前，按下全域广播键。
“所有人注意。”她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从现在起，进入一级防御状态。我们不进攻，不追击，只守。守住每一个节点，守住每一秒时间。敌人想让我们乱，我们就得更稳。他们想让我们冲，我们就得更静。”
她松开按键，对陈锐说：“把所有备用能源接入防御网，优先保障冷却系统。另外，把旧港通风井的监控数据调出来，我要看陷阱激活前十二小时的全部记录。”
“你还想查？”陈锐看着她。
“不是查。”林晚盯着屏幕，“是确认。他们留下那串编码，不是失误，是故意的。他们在等我们发现，等我们看懂。我要知道，他们想让我们看见什么。”
陈锐没再问，转身去调数据。
林晚坐回椅子，手指轻轻摩挲着战术包的拉链。她知道，这场对抗才刚开始。对方不止想杀她，还想让她明白——每一步，都在他们的计算里。
可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人。
她闭上眼，手指缓缓收紧。
指挥中心的灯忽然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