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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灯笼穗子拍打窗户。半夏望着镜中自己发红的耳尖,忽然想起陆云深今天蹲在神龛前擦拭爷爷的针灸铜人,西装裤脚沾了药尘却浑然不觉。他指尖抚过铜人腰间的 “医者仁心” 刻纹时,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其实……” 她忽然伸手挡住镜头,却没遮住嘴角的笑,“他连我爸的老刀都研究过,说‘蝴蝶片要斜切三刀,刀刃与当归呈四十五度角’——” 她忽然放下手,银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可能,这就是他说的‘懂药香’吧。”

视频里传来顾明澈的惊叹:“原来陆大少的‘药材关’是考刀工!早知道我就不偷练戥子了 ——” 林清雅的笑骂声盖过他的话:“得了吧你,上次切黄芪把手指切到,还是夏夏给你包扎的!”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进窗户,给木雕药碾子镀上银边。半夏望着手机里闺蜜们笑闹的画面,忽然发现,陆云深今天留下的食盒里,除了萧老的桑寄生粥,还有张字条:“初雪叩门时,幸得遇你 —— 云深”。字条边角画着小小的玉兰花,花瓣数恰好是她的生日。

“夏夏?” 林清雅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看你现在这样,真好。” 她身后的顾明澈正往镜头里塞橘子,却不小心挡住了半张脸,“当初你和程柏言分手的时候,你抱着药斗哭了整夜,现在终于有人替你守着这盏灯了。”

半夏望着床头爷爷的照片,忽然明白,有些成长不是忘记伤痛,而是有人愿意陪你在药香里熬煮时光。就像陆云深说的 “半炉药火”,既是济世堂的传承,也是他们在岁月里共守的温暖。

“嗯,” 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银镯上的玉兰花瓣,“以后啊,济世堂的灯,再也不会灭了。”

窗外的月光愈发清亮,照得 “济世有春” 的春联在雪地上投下温柔的影。半夏蜷在藤椅上,听着远处更声,忽然觉得,这个雪夜的私语,就像一帖最暖心的药,让所有的等待与坚守,都有了最甜美的回甘。

电磁炉的红光在顾明澈关掉火锅开关后渐渐暗下去,林清雅的手机屏幕映着她刚挂断的视频通话界面,半夏腕间的银镯在暖光里晃出细碎的影。她随手将手机扣在桃木茶几上,指尖蹭到顾明澈新刻的木雕药碾子 —— 边角还留着未打磨的毛刺。

“放心了?” 顾明澈递来杯陈皮茶,茶汤里浮着片他新学晒的柑皮,“当年你在操场陪她哭掉半卷卫生纸时,可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他忽然指着墙上新挂的 “济世堂” 匾额拓片,“陆大少连复刻匾额的工匠,都是找的苏爷爷当年的徒弟。”

林清雅捧着茶杯窝进沙发,毛线袜蹭到顾明澈乱扔的《炮制入门》:“怎么能忘?高三那年程柏言送她钢笔,她高兴得把黄芪晒糊了半筐 ——” 她忽然轻笑,“现在倒好,有人替她把关每味药材,连雪水都滤七遍。”

顾明澈往炭火炉里添了块松枝,火星噼啪溅起:“你记不记得?去年除夕,她蹲在济世堂门口啃冷包子,说‘柏言哥值班,我熬了当归蛋’——” 他望着林清雅突然黯淡的眼神,声音软下来,“现在换陆云深守着灯,给她送桑寄生粥。”

“所以啊,” 林清雅忽然坐直,毛线袜拍在顾明澈腿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程柏言!” 她指着他卫衣上的 “济世堂” 刺绣贴布,“倒是你,把陆大少送的贴布缝得比我奶奶还工整,是不是偷偷学过针线?”

炭火炉的光映着顾明澈发红的耳尖:“别转移话题!” 他忽然掏出手机翻到萧宅设计图,“陆大少把地窖的琉璃灯换成苏爷爷同款,连灯芯都是浸过药香的棉线 ——” 他忽然望向窗外的雪,“下周去参观,你可别再调侃他的‘专属炮制台’了。”

林清雅忽然瞥见茶几角落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她新晒的陈皮:“得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陆大少把夏夏十二岁的陈皮封坛时,特意让你刻了‘半’字纹在坛口。” 她忽然凑近,盯着顾明澈手腕的红痕,“说吧,是不是帮他磨了三天的玉兰花银镯?”

炭火烧得噼啪响,顾明澈慌忙拽下袖口:“医科大学解剖课练的手,刻个银镯算什么?” 他忽然指向墙上的合影 —— 四人在济世堂门前贴春联,半夏和陆云深的影子在红灯笼下交叠,“你看,连拍照时他都护着她的药斗,生怕被雪打湿。”

雪粒子又开始敲打窗户,林清雅忽然从沙发缝隙摸出块陈皮糖:“还记得吗?我们总说夏夏像块没泡开的茯苓,又硬又涩 ——” 她望着糖纸上映出的炉火,“现在倒好,被陆云深这碗温水,慢慢烊化成最甜的药引。”

顾明澈忽然起身,从冰箱取出个玻璃罐:“尝尝我新做的阿胶枣,拌了夏夏送的冬至陈皮。” 他忽然轻笑,“陆大少今天走时说,‘以后济世堂的阿胶枣,由我承包’——” 他望着林清雅挑眉的模样,“你说,这算不算变相宣布主权?”

“去你的主权!” 林清雅咬着阿胶枣含糊不清,“夏夏能遇到懂她药香的人,比什么都强。” 她忽然指着顾明澈卫衣上的刺绣,“倒是你,赶紧把我的药膳笔记补全,别再把‘当归黄芪炖乌鸡’写成‘炖顾明澈’了。”

炭火炉在此时 “噗” 地爆出火星,映得两人相视而笑的脸格外温暖。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着墙上的 “济世有春” 拓片,像极了白天在半夏家看见的、那锅沸着雪水与当归的火锅 —— 所有的寒凉与孤单,终将在真心的熬煮中,化作最熨帖的人间烟火。

“对了,” 顾明澈忽然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下周萧宅行注意事项第三条 ——” 他望着林清雅疑惑的眼神,“不准追问陆大少‘玉兰花银镯的刻字是不是找故宫匠人’,人家要面子。”

林清雅忽然笑得前仰后合,毛线袜踢到了顾明澈新刻的木雕药碾子:“还面子?他连夏夏晒药时哼的《采药歌》都记在笔记本上,哪来的面子?” 她忽然望向窗外的济世堂方向,红灯笼在雪夜里明明灭灭,“不过这样也好,夏夏的灯,总算有人替她一直守着了。”

炭火炉的余温渐渐散去,顾明澈替林清雅盖上毛毯,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银制小药碾子 —— 那是他照着半夏常用的样式打的,打算当作结婚周年礼物。雪后的月光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的合影里,与远处济世堂的灯火,共同织成一幅关于友情与真心的、永不褪色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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