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走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易海莲想要阻止，却被两个婆子左右架住，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些心爱的衣裙首饰，胭脂水粉，甚至是一些珍藏的小玩意儿，全都被粗鲁地打包带走。
连她从小一起长大最贴心的丫鬟翠儿，也哭喊着被拖了出去。
“姑娘！姑娘！”翠儿挣扎着回头，泪流满面。
“翠儿！”易海莲心如刀绞，却只能无力地看着。
很快，原本还算雅致的屋子就被搬空了，只剩下几件简陋的家具和铺盖。
云溪拿过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青灰色粗布丫鬟服，递到易海莲面前，语气冷淡：“易姑娘，换上吧。从今日起，你就是世子妃院里的三等侍女，名唤‘海棠’。世子妃还在等着你去伺候呢！”
海棠？连名字都给她改了？
扶凌萱！你好狠！
易海莲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窒息。
但她知道，此刻反抗是徒劳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怨毒已经被深深地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隐忍。
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套象征着耻辱的丫鬟服，在婆子们冰冷的注视下，屈辱地换上了。
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那个娇滴滴，楚楚可怜的表小姐，而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三等丫鬟。
易海莲，不，现在是海棠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忍！一定要忍下去！只要能留在表哥身边，总有一天，她会让扶凌萱付出代价！
换好衣服，梳好最简单的丫髻，海棠就被两个婆子“请”着，往扶凌萱所住的“听雨轩”走去。
一路上，不少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海棠身上。
她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咽进了肚子里。
到了扶凌萱的院子，看见她正斜倚在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下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身旁的小几上放着精致的茶点和水果，几个一等大丫鬟恭敬地侍立在旁，轻轻为她打着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肌肤莹白，眉目如画，神态悠闲惬意，仿佛画中仙子。
这幅景象，与海棠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得她眼睛生疼。
云溪上前一步，恭敬地禀报：“世子妃，人带来了。”
扶凌萱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海棠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边勾起一抹似笑笑的弧度：“嗯，这身衣服倒也合身。海棠，过来。”
易海莲忍着心中的滔天恨意，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按照规矩，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
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起来吧。”扶凌萱放下话本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
易海莲一愣，丫鬟哪有坐的道理？
尤其是在主子面前。
“怎么？不愿意？”扶凌萱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哦，我忘了，我们表小姐是主子，想必一时间还不习惯做奴才。”
“但现在你是奴才我是主子，让你坐，你就坐。”
易海莲心中一凛，不敢再犹豫，连忙在凳子上。
扶凌萱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一边剥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海棠啊，这名字可还喜欢？”
易海莲指甲掐进肉里，低声道：“奴婢谢世子妃赐名。”
“喜欢就好。”扶凌萱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轻轻咀嚼着，目光落在海棠紧绷的侧脸上，带着几分玩味。
“既然进了我的院子，就要守我的规矩。我这里不养闲人，你既然是来伺候我与世子的，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她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微酸的肩膀：“过来，给我捶捶肩。”
易海莲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屈辱。
让她堂堂表小姐，去给扶凌萱捶肩？
扶凌萱看着她眼中的抗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语气却冷了下来：“怎么？不愿意？还是觉得委屈了你这曾经的表小姐？”
她放下手中的葡萄，坐直了身体，目光盯着海棠：“海棠，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你踏进这个院子开始，你就只是一个最低等的三等丫鬟！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别说捶肩，就是让你去刷恭桶，你也得给我笑着去！”
“你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滚出去！我扶凌萱这里，不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人！”
扶凌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海棠心上，让她颜面扫地，尊严尽失。
她一时间心里后悔万分，为什么要答应来做奴婢。
周围站着的丫鬟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却都竖着耳朵听着，心中暗自咋舌。
这位新来的世子妃，手段果然厉害！
一向心比天高的表小姐竟然也能给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易海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不，她绝对不会离开的，要是离开她恐怕再也不会接触到表哥了。
想到自己和谢嘉泽曾经的温情，海棠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忍！必须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缓缓站起身，走到扶凌萱身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开始给她捶肩。
力道有些不稳，带着生涩和僵硬。
扶凌萱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服务，唇角微微上扬。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谢嘉泽处理完外面的事务，回来了。
“萱儿。”他轻快地走进来，声音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海棠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捶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就在谢嘉泽走到近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皱眉似乎想问什么的时候，易海莲看准时机，身子一软，惊呼一声，直挺挺地朝着谢嘉泽的方向倒了下去！
“表哥！”她口中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恰好能让谢嘉泽听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