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白城城郊，远远望去，一片破败的别墅区出现在视野里。
断壁残垣间缠绕着黑色的雾气，明明是白天，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
更诡异的是，别墅区周围的空间像是被扭曲了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感觉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这是鬼域？”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
鬼域是由强大恶鬼的怨念和执念交织而成，只有超越鬼王境界的恶鬼才能构筑，而且极其消耗鬼力。
眼前这鬼域笼罩范围极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桃源村，空间扭曲的密度和强度都远超我之前见过的任何鬼域。
而且现在是白天。
在人间的白天构筑如此庞大、具象化这么强的鬼域，就算是我的本命凶神，恐怕也未必能做到。
这简直像是凭空创造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和空间。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对人间鬼市的忌惮又多了几分：“这鬼域会一直开启吗？”
陆老阁主摇摇头，“不会。只有每隔三个月，鬼市开放的这三天才会出现。”
我默默点了点头，就算这样，也足够可怕了。
能维持这么大规模的鬼域一天，背后的力量深不可测，真是难以想象这开启鬼域的鬼魂究竟有多么强大。
这暗墟鬼域中究竟隐藏着何方神圣？
也难怪人间鬼市会比阴阳鬼市凶险得多，光是这鬼域，就足以劝退不少人。
说话间，车子已驶到鬼域边缘。
黑色的雾气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股浓郁的阴邪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看来，这次的人间鬼市之行，比我想象中还要凶险。
我凝神催动强化后的夜枭之眼，双眼泛起淡蓝色的幽光，可望向那片扭曲的鬼域时，视线却像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看到外层翻滚的黑雾，根本无法看透内部的构造和景象。
“看来只能进去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样了。”
我收回目光，心里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三人沿着破败的公路往前走，很快来到暗墟鬼域的入口处。
那里矗立着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门环是两个狰狞的鬼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门前站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斗篷将他的脸完全遮住，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他身上的气息极其混杂，既有活人的阳气，又有鬼魂的阴气，还带着一丝妖物的腥气，让人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来头。
“入场费。”
黑斗篷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玲珑阁的陆老阁主，你来了两次，第一次是三年前的三月初七，第二次是去年的九月初二，对吧？”
他的目光转向我和师姐，“这两位是新面孔，第一次来？”
我心里一惊，这人的记忆力竟如此惊人，连陆老阁主两次来的时间都记得分毫不差。
黑斗篷人继续说道：“入场费的形式很多。可以是一滴精血，一段关于‘恐惧’的记忆，或者一年阳寿……”
“当然，也可以用其他等价的东西来换，比如说身上的……”
“不用选了，多少钱？”
陆老阁主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语气干脆。
黑斗篷人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每人一千万，三人共三千万。不考虑用其他方式支付吗？有时候，阳寿和记忆，可比钱便宜多了。”
“不必了。”
陆老阁主一口回绝，拿出一张黑卡，“刷卡。”
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阴阳鬼市的入场费才一百万一人，这人间鬼市竟然要十倍！
当陆老阁主刷完卡，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记住，在暗墟鬼域里，能花钱摆平的事情，千万不要用其他方式支付代价。”
陆老阁主悄悄凑到我耳边，声音压低了几分，“那些愿意用精血、阳寿换便利的人，要么走不出这鬼市，要么离开后没多久就会遭遇不测，重则死亡疯掉，没人知道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一沉，感觉这鬼地方比真正的鬼地方阴曹地府还可怕。
跟着陆老阁主走进大门，刚踏入鬼域内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
这鬼市中的景象，光怪陆离，扭曲诡异。
天空是暗紫色的，看不到日月星辰，却充斥着各种诡异的光源。
幽绿色的鬼火在半空漂浮，发出“幽幽”的冷光。
挂在断墙上的人皮灯笼泛着惨白色的光芒，灯芯竟是跳动的魂火。
还有些从岩壁里钻出来的发光菌类，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晕，将周围的景物染得如同血色。
再看脚下的建筑，更是混乱到了极致，像是把不同时代的建筑强行拼接在一起。
左边是唐代的青石板街巷，右边就是民国时期的西洋小楼。
前面是现代风格的玻璃门市，后面却突兀地立着一座上古时期的石屋，屋檐下还挂着兽骨风铃。
这些建筑的角度极其扭曲，有的墙面倾斜成四十五度，却依旧稳稳立着，有的房屋半截埋在地下，只露出屋顶，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极其错乱。
仿佛构筑这鬼域的强大鬼魂，本身就是个精神错乱的存在。
我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发现虽然鬼力没恢复，但肉身的力量和夜枭之眼的能力都能正常使用，连师姐的玄铁板砖都泛着淡淡的红光。
看来这鬼域并没有强大的禁制，只是空间本身很诡异。
我们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块高耸的黑色石碑，石碑的造型和阴阳鬼市入口的很像，却没有刻任何规则和文字。
可我靠近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鬼力从石碑中释放出来。
绕过石碑后，周围的声音突然多了起来。
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说悄悄话，却看不到人影。
有尖锐的怪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还有痛苦的呻吟和诡异的叫卖声，混杂着金铁交击的脆响。
最让人难受的是一种永不间断的低沉背景嗡鸣，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能轻易扰乱人的心神。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咬紧牙关，用意志力抵抗这声音的干扰。
“这鬼市的空间是错乱且不稳定的。你可能刚走过一条路，回头再看，路就消失了。有时候明明看到前面有个摊位，走了半天却还是在原地。甚至连时间流速都和外界不同，在这里待一个时辰，外界可能只过了一刻钟，也可能过了一天。”
“想要不迷失，就一直跟着这些人皮灯笼走。一旦远离灯笼的范围，就会彻底迷失在鬼域里，再也找不到出口。”
陆老阁主说着，指了指空中漂浮的人皮灯笼。
那些灯笼正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缓慢移动，灯光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人皮灯笼连成一条长长的光带，延伸向鬼域深处。
跟着人皮灯笼往鬼域深处走，周围的“人气”渐渐旺了起来。
所谓的“鬼市中心地带”，竟是一片由残破建筑拼接而成的热闹集市。
我凝神催动夜枭之眼，目光扫过四周。
这里的交易者比阴阳鬼市还要鱼龙混杂，简直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有浑身覆盖着青苔、拖着尾巴的山精野怪，正蹲在墙角跟厉鬼讨价还价。
还有些裹着黑袍的邪修，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眼神阴鸷地打量着过往的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甚至在人群中察觉到了几股熟悉的阴邪气息，说不定里面就有阴曹地府通缉的逃犯，甚至……轮回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