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廿八,落霞镇的天空被战火染成血色。凌云志站在镇墙顶端,望着日军第三师团的军旗压境,师团徽章上的樱花图案,在残阳下扭曲成灰月徽记的形状。他握紧手中的戏服残片,焦黑布料上的金粉,正与后颈的剑形伤疤共振,显形出第二世雪山的冰晶棺轮廓。
“将军,南门失守了!”副官的喊声被炮弹声淹没,他的钢盔上沾着戏服金粉,那是三日前黄小蕾冒死为伤兵绘制的护心咒,“百姓都退入地宫了,……”
凌云志点头,目光落在镇中央的戏楼残墟。飞檐下,黄小蕾的水袖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戏服残片被炮火撕成条缕,却仍在她周身织就半透明的莲瓣护盾。他知道,那是她用最后一丝精血催动的归墟灵脉,每片莲瓣,都是用他们初遇时的枫叶染成。
冲进戏楼残墟时,凌云志看见黄小蕾跪在归墟地宫入口,戏服已破成碎布,金粉顺着血迹在地面画出巨大的并蒂莲。她的玉簪早已断裂,鹤羽残片插在发间,每片都在吸收她的血,显形出第二世嵌丹剑的剑穗。
“云志,归墟灵脉要坍缩了。”她抬头,耳后的枫叶胎记已淡如薄纱,“用您的军刀,将奴家的戏服残片钉在归墟核心,这样下一世……”
“别说傻话。”他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护心甲上的金粉残片自动融入她的伤口,“还记得密道里的血誓吗?生同衾,死同穴,我们的血,早该一起融入归墟。”
黄小蕾笑了,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同归”玉佩:“将军可知,奴家在地宫看见,第二世的您会收奴家为徒?”她咳出的血滴在玉佩上,竟形成鹤形,“您的剑鞘,会刻着‘护蕾’二字,而奴家的妖丹,就藏在您的剑穗里。”
日军的总攻在申时发动,五百辆坦克的轰鸣声震碎了戏楼飞檐。凌云志抱着黄小蕾退到镇墙,护心甲的金粉残片突然暴涨,将她的戏服碎布卷上天空,化作千万只金粉鹤,扑向日军的灰月徽记。
“看!是鹤群!”城墙上的士兵惊呼,他们胸前的护心兜泛着金粉,正是黄小蕾用最后戏服改的,“是戏楼的仙女在护佑我们!”
凌云志的军刀在鹤群中穿梭,刀刃带起的金粉,将日军军旗上的樱花一一斩落。每片樱花落地时,都化作鹤羽,与戏服残片的金粉融合,在地面拼出“同归”二字。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黄小蕾在密道说的话:“樱花终究是客,鹤羽才是归人。”
黄昏的阳光穿过硝烟,照见戏楼地宫的青铜门。黄小蕾的血滴在门上,竟显形出青玄界的星图,第二世的鹤归林坐标正在中央闪烁。凌云志的军刀插入门环,刀鞘“保国”二字与门上的并蒂莲纹共鸣,竟将整座戏楼化作光茧,护住归墟核心。
“云志,用我们的血,在归墟刻下七世劫数。”黄小蕾的声音越来越轻,“第一世的戏服,第二世的鹤羽,第三世的冰晶莲……”她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的伤疤,那里已长出极细的鹤羽绒毛,“下一世重逢时,您会凭这羽毛,认出奴家。”
戌时三刻,戏楼地基也在爆炸声中坍塌。凌云志抱着黄小蕾的身体,跌进归墟地宫,看见星图上的第一世坐标正在坍缩,第二世的鹤归林却亮起金光。她的戏服残片化作流光,融入他的护心甲,显形出第二世冰晶棺的完整图案。
“小蕾,你看。”他取出母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鹤归”二字,此刻与星图上的鹤形标记完全重合,“归墟在等我们,下一世的雪山,会记得我们的血。”
她闭着眼,却在微笑:“云志,奴家听见鹤唳了。”虚空中,清越的鹤鸣与怀表齿轮声重合,“那是第二世的嵌丹剑,在召唤它的剑主……”
凌云志终于明白,戏楼的坍塌不是终点,而是七世劫数的中转站。黄小蕾的精魄,正随着金粉流光,飞往第二世的雪山,而他后颈的鹤羽纹路,将成为寻找她的唯一坐标。
战斗结束后,凌云志在戏楼废墟找到半片焦黑的戏服,上面用金粉写着“鹤归林”三字——那是黄小蕾用指甲刻的,混着血与金粉。他将残片塞进护心甲,发现残片边缘的金粉,竟与他后颈的鹤羽纹路形成闭环,这是青玄界独有的“七世追魂纹”。
日军指挥部的文件里,他找到一张手绘地图,标着“第二世·鹤归林”的坐标,旁边注着:“剑藤双生血,可破冰晶棺。”地图角落,画着一只鹤妖,鬓角留着未褪的枫叶胎记——那是黄小蕾下一世的雏形。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凌云志坐在戏楼地基上,军刀插在青石板,刀鞘缠着黄小蕾的戏服碎布。他摸出半枚“同归”玉佩,玉质里的金粉,此刻显形出第二世的场景:雪山古寺,他握着嵌丹剑,剑鞘内侧刻着“护蕾”二字,而石案上,一枚染血的鹤卵正在颤动。
“小蕾,下一世,我会在鹤归林等你。”他对着归墟核心低语,“用嵌丹剑为你斩尽霜雪,用‘鹤鸣九皋’剑阵,护你妖丹成型。”
归墟的夜风掠过枫林,带走最后一片金粉,却在他护心甲上留下剑痕状的印记。凌云志知道,这些印记,终将在第二世化作鹤妖的本命羽,护着她在雪山破卵而出,喊出那声迟来的“师父”。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地宫,凌云志看见归墟星图上,第二世的坐标已完全取代第一世。他的护心甲上,戏服残片的金粉,正与星图上的鹤归林共振,显形出“鹤妖劫”三字——那是第二世的核心劫数。
日军败退的方向,灰月徽记的残片正在灰雾中漂浮,碎片上的三尸虫卵,已吸收了黄小蕾的精血。凌云志知道,这颗虫卵,终将在第二世化作猎人首领的灰月吊坠,却不知,吊坠深处,藏着他为她刻的“护蕾”二字血印。
戏楼废墟下,归墟核心的星图闪烁着微光,第一世的轨迹逐渐淡去,第二世的“鹤归林”正在亮起。凌云志站起身,望着漫天朝霞,终于明白,所谓“残阳如血”,不过是青玄界为剑藤双生准备的,下一次重逢的血色序幕。
离开落霞镇前,凌云志在枫林深处埋下黄小蕾的断簪和玉佩。当军刀刻下“剑藤同归”时,石缝中竟涌出细流,在碑前汇成小池,池底显形出第二世的冰晶莲——那是用他们的血,在归墟灵脉中种下的转世标记。
“小蕾,无论七世轮回如何轮转,”他对着池水低语,“我的剑,永远循着你的金粉;你的藤,永远缠着我的剑。”
归墟的鹤唳再次响起,与他后颈的鹤羽纹路共振。凌云志知道,这一世的残阳,是下一世的晨光;这一世的血誓,是七世后的破劫剑。而戏楼烬火中飞起的金粉鹤,终将在第二世的雪山,化作他徒弟眼中,最明亮的那缕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