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我这茶怎么样?”张扬喝了一口茶后,笑着朝周孝正问道。
“嗯!香!是比我平时喝的茶香多了。”周孝正十分给面的夸道。
“周哥,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是有点事想跟您商量。”见氛围不错,张扬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闻言,周孝正豪迈一笑,爽朗道:“张总工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张扬点了点头,认真道:“周哥,那我可就直说了。
今天咱厂里不是要召开一场批斗大会嘛,我觉得咱们工纠队的同志对于某些身体较弱的女工友,是不是可以适当照顾一点?毕竟批斗会还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嘛!”
周孝正大义凛然道:“张总工你放心,我们工纠队对于那些身体比较弱的女工友,肯定是会适当照顾的!”
张扬紧接着追问道:“周哥,那你觉得厂医院的赵霞,她的身体算不算弱呢?”
周孝正义正言辞道:“我觉得那个赵霞的身体非常好,毕竟她自己就是医生嘛,身体肯定比一般人好些。”
张扬看向周孝正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同样变得严肃,他一字一句道:“周哥,正所谓医者不自医,我觉得赵霞的身体可能没那么好。”
周孝正目光一凝,带着有些玩味的笑容问道:“张总工你这是在指导我们工纠队的工作了?”
张扬摇了摇头,轻笑道:“周哥,看您说的,我哪敢指导你们工纠队的工作啊,我这不是私底下跟周哥闲聊一下嘛。”
不理会周孝正嘲讽的目光,张扬从兜里掏出一枚翡翠扳指递了过去:“周哥,这是我今天早上来上班时,在路上捡到的。
您说像这种封建残余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私底下留着呢?所以还是交给周哥您这位工纠队队长处理吧。”
周孝正有些狐疑的接过扳指,霎时间他的脸色猛然大变。
正所谓笑容不会消失,他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上。
张扬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了跟刚刚周孝正一样的笑容。
“周哥,您现在觉得赵医生的身体算不算弱呢?”
“算弱!算弱!赵医生的身体确实太差了,我们工纠队肯定会注意的,保证批斗过程中不出现什么意外!”在张扬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周孝正赶紧表态。
“嗯,那就好。”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笑着起身离开了周孝正的办公室。
下午。
龙都钢铁厂新广场。
高台上,张扬等七位厂革委会委员依序而坐。
在他们前面,一百多位男女、老幼各异的“坏分子”面向龙都钢铁厂的数万工人而跪。
李怀德和聂丰一番激情的演讲过后,工纠队便开始了正式批斗。
扇耳光、踹肚子、揪头发……
人群中,赵霞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批斗了,但每次都还是会难免的感到恐惧。
“啪!啪!”
挨了两耳光之后,赵霞的瞳孔瞬间放大。
但此时她感到的不是疼痛,而是疑惑。
????今天挨的耳光怎么不疼?
工纠队批斗完之后,就是组织群众进行批斗,这时赵霞又被安排到了一个靠后的位置。
由于离得远,群众们扔来的土坷垃啥的能砸到赵霞身上的也很少。
今天这场批斗,可以算是赵霞经历过的最轻松的一场批斗了。
下午。
龙都钢铁厂聂副主任办公室。
批斗会结束后,聂丰着急忙慌的就把周孝正给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老周,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今天要好好收拾赵霞,让张扬方寸大乱吗?你怎么还照顾起了她!”
周孝正之所以能当上这个群众代表兼工纠队长,除了他以前在工人中立的人设够好外,还得益于聂丰的大力支持。
否则龙都钢铁厂思想觉悟高的工人多了去了,凭什么非得他当这个群众代表。
对于聂丰,周孝正是又敬又怕,因为聂丰可不像他是个伪君子,聂丰是真的严于律己,清清白白。
正因为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聂丰才敢顶着李怀德的压力狠抓思想建设,否则他要是屁股不干净的话,怕是早就被李怀德给拿捏住了。
可惜聂丰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精挑细选出的这个群众代表周孝正,上台才没两年,就蜕变成了一个贪污腐败的家伙。
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聂丰,周孝正赶紧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周孝正神情真挚道:“聂主任,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啊!我明明已经交代下去了,要重点教育赵霞,可没想到……唉!”
“聂主任,您不知道,自从张总工回来后,我这个群众代表和工纠队长是越来越难干了。
机修车间的八级工刘猛师傅,您应该也知道吧?他家庭成分好,维修技术过硬,思想觉悟高,还支援过西北建设。
原本他在工人中的威望就高,他徒弟张总工回来后,他在工人中的威望就更高了!
赵霞的爱人林天,也是刘师傅的徒弟,所以我怀疑是刘师傅给我们工纠队的人打招呼了。
工纠队的人怕得罪刘师傅,更怕得罪他背后的张总工和李主任,所以才暗中照顾了一下赵霞。”
听完周孝正的解释,聂丰也是陷入了沉默。
对于刘猛这样成分和思想都过硬的工人,他也是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龙都钢铁厂李怀德办公室。
李怀德一边惬意的吞云吐雾,一边好奇的朝张扬问道:“小扬,你用了什么手段啊,竟然能让工纠队的人那么护着赵霞。”
张扬咧嘴一笑,坦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知道了一点周孝正的把柄。”
霎时间李怀德的眼中就泛起了精光,他立即追问道:“什么把柄?”
张扬:“我听说周孝正带着工纠队的人破四旧时,曾偷偷把一些本该毁掉的东西,带回家藏了起来。”
李怀德兴奋道:“小扬,你说的是真的?”
张扬模棱两可道:“应该是真的吧,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我的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