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师妹！”叶凡深吸一口气。
「小师妹总是让我深呼吸，我听小师妹的，她肯定会醒的！」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硬生生将那股几乎要破腔而出的恐惧与愤怒压了下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稳稳托着怀中的人。
此时皇甫瑾瑜与夜轻澜正合力应付着前赴后继的魔狼群，冰棱与黑雾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偶尔有漏网的魔狼试图靠近，都被两人利落斩灭。
“嗷 ——” 那只体型庞大的巨狼见叶凡抱着人不动，以为是可乘之机，齿间再次凝聚起银蓝色的能量球，电光噼啪作响，比先前那记更显狂暴。
叶凡缓缓抬眸，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去，却已沉淀得不见半分失控的狂躁。
幸运的是，身上的魔气竟在沈墨璃释放混沌之气时被涤荡干净，灵力运转的滞涩感也消散无踪，只剩通体清明。
他单手将沈墨璃往怀里紧了紧，另一只手握住「湮灭」，黑色雷光在剑身上沉稳流转，不见丝毫暴涨，却比方才更具压迫感。
“死。” 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竟抱着沈墨璃主动冲向巨狼。
雷剑不闪不避，精准地劈在能量球凝聚的节点上 —— 那是方才沈墨璃打散阵型时，他记在心里的弱点。
“嗤啦 ——”
原本将要再次聚集的银蓝色的能量球应声崩碎，电流四溅，却被叶凡周身的雷光稳稳挡在三寸之外。
怀中的沈墨璃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唇角动了动，溢出一声极轻的绮语低喃。
叶凡原本悬着的心，因这一声低喃悄然落定。
巨狼显然没料到这个方才还被魔气缠身的修士会有如此身手与冷静，错愕间，雷剑已精准刺穿它的咽喉。
黑色雷光顺着伤口蔓延，瞬间将那庞大的身躯灼成焦炭，连一丝黑烟都未留下。
周遭残存的魔狼吓得呜咽后退，叶凡却连余光都未分给它们，只是低头检查沈墨璃的气息。
反复确认沈墨璃的呼吸仍在，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像在安抚，又像在自我镇定。
“叶师弟，” 皇甫瑾瑜走过来，看着他怀里毫无声息的沈墨璃，低声道，“小师妹，她……”
“她没事。” 叶凡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近乎刻板，“她说了会醒。”
他小心翼翼地给沈墨璃调整出舒适一些的姿势。
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处，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身体，既不会滑落，又不会让她觉得拘谨。
“走吧，” 他抬步向前，步伐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找到混沌兽，尽快出去。”
路过夜轻澜身边时，他顿了顿，补充道：“麻烦你开路。”
夜轻澜看着叶凡，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没有直接堕魔，叶凡的心性果然上佳。
其实这是个误会！^_^
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走入前方的黑雾，魔枪在手中转了半圈，劈开挡路的魔气。
叶凡抱着沈墨璃紧随其后，手臂始终稳如磐石。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沉睡的侧脸，在心里默念着她昏睡前的叮嘱，一遍又一遍，像在给自己刻下一道防线。
不能乱，不能急，更不能入魔。
他得等她醒过来，亲口告诉她：他在改变，他可以改变！
沈墨璃似乎听到叶凡的心声一般，原本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沈墨璃的睡颜在魔气翻涌的幽暗里，竟透着一种奇异的安稳。
眉心那点碧色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原本苍白的脸颊泛着一层极淡的莹润光泽，混沌之气在悄然滋养这沈墨璃。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而绵长。
叶凡低头望着她这副模样，心头那点悬着的巨石缓缓落地。
最后一丝担忧，也逐渐被她这抹安稳的睡颜抚平了。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这样想着，他手臂的力道又放柔了些，眼底的坚冰渐渐融化。
穿过最后一片翻腾的黑雾，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 魔气在此处竟稀薄得近乎透明，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灰色气流。
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碰撞，却在触及四人时自动避开，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规则在约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魔气诞生的本源之地？” 夜轻澜望着周遭并不浓郁的魔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些混沌之气里能量斑驳，既有魔气、灵气、妖气、鬼气，甚至还有些连他都无法辨别的驳杂能量，在灰色气流中若隐若现。
随着他们的深入，无数细碎的光点从气流中析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头形态模糊的巨兽。
—— 它没有具体的轮廓，更像是一团流动的灰色浓雾。
时而化作狮首，时而凝出鹰翼，却始终没有五官，通体由最纯粹的混沌之气构成，感受不到丝毫生机与意识，唯有本能的能量波动在扩散。
这就是混沌兽！
三人瞬间紧绷，他们如今正在思考，要如何才能捕获这样的能量体。
可混沌兽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依旧无意识地变换形态、缓慢移动，甚至从四人身体中缓缓穿行而过。
穿行的瞬间，皇甫瑾瑜体内受伤的龙魂竟传来一阵舒适的震颤，残余的魔气被悄然涤荡。
叶凡损耗的灵力在飞速恢复，连带着识海都清明了几分。
夜轻澜原本亏空的魔气也在慢慢充盈，仿佛被这股本源之力温柔地滋养着。
当它经过沈墨璃之时，似感应到什么，原本无序流动的身形缓缓顿住。
所有凝聚的 “轮廓” 都转向了叶凡怀中的沈墨璃。
没有嘶吼，没有威胁，那团灰色浓雾竟缓缓漂浮过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阻挡的笃定，沿途的混沌气流纷纷避让。
三人反应出奇的一致，他们并没有试图阻止混沌之气对沈墨璃的靠近。
那团灰色浓雾竟像有了灵性般，在沈墨璃眼前轻轻盘旋，仿佛在专心打量着她，又像是突然学会了思考。
片刻后，雾气轻轻落在沈墨璃的眉心，没有丝毫攻击性，反而像找到了归宿般微微颤抖起来。
沈墨璃体内的混沌清气仿佛受到了感召，从她沉睡的经脉中缓缓溢出，与混沌兽的灰色气流缠绕在一起。
混沌兽那团无序的浓雾竟开始主动向沈墨璃体内渗透，像是溪流汇入江海。
它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本能地被更精纯的混沌清气吸引，一点点剥离自身的驳杂，化作最纯粹的能量，顺着沈墨璃的眉心涌入。
“它…… 在被小师妹吸收？” 皇甫瑾瑜收起玄剑，眼中满是诧异。
叶凡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沈墨璃，只见她眉心的碧色印记与涌入的灰色气流交相辉映，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稍稍急促。
睫毛都开始微微颤动，像是即将从深眠中苏醒。
混沌兽的身躯在一点点缩小，那些构成它形态的灰色气流不断被沈墨璃吸收、净化，最终只剩下最后一缕最精纯的本源之气，在她眉心盘旋片刻，轻轻融入那点碧色印记中。
随着混沌兽彻底消散，周遭的灰色气流也平静下来，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新的混沌兽也许将在百年、千年或者更久之后诞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