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彤师妹、离天师兄，你们现在情况如何？”赵婉婉的声音透过通讯石传来。
“婉婉师妹，我已基本恢复。”妙彤答道。
“离天师兄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在护送其他苏醒的妖兽返回妖兽森林，暂时未归……应该是在协助修复并加固森林的结界。”
“嗯，我魔族与荒山的情况也已稳定。听说马师叔的情况仍未好转？”
“是的，马师叔动用了禁术，如今寿元大减。虽然还未清醒，但脉象已平稳不少。”
“再有半日休整，我会返回宗门……届时或许有办法！”
“不，婉婉师姐，马师叔这边有灵医照看。你和万师弟处理好荒山事宜后，请直接前往人间！”
“为何？孙道友那边不是说暂无异常吗？”
“截至昨日确实无异样……但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虚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杀戮。”
妙彤分析道，“修真界尚有自保之力，若说因天道庇佑人族而使他难以下手，确有几分道理。”
她顿了顿，语气转沉：“但我们此前与烬穹交过手，他们拥有遮蔽天道规则的法器。”
“所以他们绝不会放过人族……迟迟不动，或许只是在等待时机！”
“因此，婉婉师姐若可以，请说服唐子绡他们，分头前往人间五国支援！”
“明白，我们这就准备出发！”
通话结束后，妙彤立即联系万思悦等人，命他们火速驰援沧澜国，随后赶往万象殿——各宗门代表与城主正等候她共商联防方案。
经此一役，众人对吞噬兽的特性有了更深了解。
以花长老为首的炼器与阵法大师，已着手升级攻防体系。
赵婉婉则召集唐子绡等人，商议支援人间的分工。
不出所料，沧澜大陆中央，五国上空，一道黑色裂缝倏然撕开。
一道人影踏出：正是自星州大陆而来的曜垣。
此刻的他气息阴冷，眼神空洞，原本盎然的生机已尽数化为凝练死气。
随着死气弥漫，先前消失的妖兽再次现身沧澜大陆，气息更胜以往数倍！
天边紫雷奔腾，曜垣却毫无惧色，从容祭出五枚晦天珠。
天道锁定的目标骤然消失，雷罚在空中滞留片刻，终是无奈消散。
曜垣周身死气愈发浓重。
若非万灵阵已消解大半死气，护国结界恐怕早已崩毁。
五国上空，原本艳阳高照，转瞬黑气蔽日，气温骤降。
各国朝堂正紧急调遣军队，国师与祭祀则全力激活各处传送阵。
朝堂之外，城镇乡野已陷入小规模慌乱。
飞禽走兽最先感知危机，哀鸣四起，鸟群纷坠，百兽奔逃。
“出大事了！”田埂上的老农收起农具，驱着颤抖的老牛匆匆返家。
“快走！”
“娘——我要娘亲——”啼哭的孩童被陌生人一把抱起：“我带你找娘亲！”
“儿啊，放下阿娘吧……”
“不，母亲，要走一起走！”
混乱中亦有恶行：“滚开，别挡路！”恶霸一脚踢翻孩童；
“临死还不让老子爽快！”歹徒扑向弱女
“噗、噗、噗。”
几声干净利落的轻响，作恶者纷纷倒地。
一道铿锵之声笼罩城镇：“所有人听令！此次危机中，无故伤人者，杀无赦！”
“请诸位互帮互助，有序撤离！”
金光随之洒落，阴冷气息稍减。
万思悦率众赶到，银甲凛冽，目光如剑。
众人如见神明，纷纷收敛行径，秩序渐复。
万思悦扬声道，“请照顾好身边老幼，收拾必要物资，一炷香后于此地集合！”
她转身下令：“行动！”
阵修祭出罗盘勘察结界裂隙，丹修释放药雾净化死气。
不到半个时辰，百姓已安全转入地下。
留下部分修士驻守，众人又奔赴下一处。
新七宗数千修士尽数出动。
因玄霜国，灵气稀薄，修士修为普遍偏低。
因此，原是沈墨璃为华夏国培植的新七宗，如今三分其力：
两批分援华夏与玄霜，一批协防万象宗稳固万灵阵。
在军方与修士协同下，不到半日，五国百姓皆已安然进入地下防御通道。
“咦？”曜垣面露疑色。
散布各地的生机竟在半日内消失无踪，任凭死气如何探查，皆无迹可寻。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诡笑，死气更浓。
万灵阵上，一道黑色裂隙正逐渐扩大。
“玄穹中型小阵第七十二号灵气节点异常！”
“对应‘坤位?守厄阵眼’，现出现两道交叉裂隙，总长丈余，死气浓度三成！”
“传送节点已搭建，请求支援！”
传讯符响彻沧澜上空。
“准！”
金光闪动，数百阵修精准传送至指定位置，裂隙开始快速修复。
华夏国议事大殿内，孙友谊、玉清国师、皇甫凌霄与皇甫瑾轩齐聚。
“一味防御绝非长久之计。”
少年帝王皇甫瑾轩意气凛然，“人族危机不能全仰仗修士。五国联盟已有五万将士配备新型武器，即便代价惨重，也有一战之力！”
但这势必导致人妖两族不死不休，绝非沈墨璃或天道所愿。
孙友谊不卑不亢：“修士亦出自人族，此役已超脱世俗，我等出手，义不容辞。”
“好！”皇甫凌霄声如洪钟，“诸位道长愿援手，是人族之幸。”
“儿臣明白。”皇甫瑾轩直言不讳，“若此刻是沈道友在此，我绝无怀疑。但孙道友……修真界如此介入人间，因果如何断？沧澜国运绝不能交由修士掌控！”
玉清国师亦看向孙友谊。
他深知此人野心与魄力并存，功德加身时，谁能保证不生妄念？
人族气运，必须由人族主宰，哪怕代价惨重。
孙友谊沉默片刻。
他确有私心，但此番所图甚少：不过是士为知己者死。
如今所有皆源于沈墨璃的赏识、赵婉婉的机缘与自身的坚守。
他虽非无私，却亦非贪婪之辈。
“国运对修士确是诱惑，”他沉声道，“但我孙友谊以神魂立誓：此行虽有私心，绝不图谋人间气运！”
誓纹已成，天雷却未降，晦天珠遮蔽了天道。
“不必多言。”孙友谊逼出魂血递向玉清，“若能活下来，再还我。”
“孙道友何至于此！”
“收下！”孙友谊掷出魂血，“此战，军方与修士不容半分间隙！”
皇甫瑾轩郑重一礼：“抱歉，孙道友。人族气运可主动与旁族分享，却绝不可为旁族所控！”
“我明白。”孙友谊点头，“敌方已动，我需立即联系万象宗。”
通讯接通，妙彤听取汇报后，将赵婉婉、万思哲、离天、皇甫瑾瑜、万思悦、玄澈、唐子绡等人一并接入传讯。
“婉婉师姐，你们何时能到？”
“妙彤师妹，我与万师弟、顾师弟已在凤仪国，正与国主协同布防，百姓皆已安置。”
“我们已抵玄霜国境，刚协助军队与新七宗安置百姓，正前往皇城。”唐子绡回禀。
“我们数日前便至龙渊国，百姓皆已安顿。”玄澈道。
“沧澜国危机暂解，正与国主共商后续。”万思悦回道。
“华夏国已在军方与新七宗配合下安排妥当。”玉清国师续报。
“玄澈，龙渊可有异动？”妙彤问——皇甫瑾瑜的通讯始终未通。
“抱歉，我们至今未能进入沧溟龙渊……但据境内龙族所言，龙族早有应对之策，万象宗不必过于担忧。”
“皇甫师兄定能带领龙族渡过此劫。”赵婉婉温声道。
“我正赶往五国边境。”离天的声音插入。
“离天师兄？你那边如何？”
“清醒妖兽皆已返回森林，两位妖皇正在破境。”
“好！”妙彤稍松一口气。
“婉婉师妹，你的白莲净化之力远超预期。两位妖皇体内残留的净化之力在灵泽池中被彻底激发，预计三日内便可彻底摆脱凶性，获天道祝福。”
“届时任何御妖法器与法术都将失效！”
“当真？”赵婉婉喜道。
“是。我会先行支援，金乌妖皇随后便至。蛟龙妖皇将镇守森林，防妖兽再度魔化。”
“如此，我们需调整战术……或可大幅减少伤亡。”妙彤迅速接话。
“我同意。”玉清国师率先响应，“若对妖兽赶尽杀绝，无异于挑衅天道。”
“我明白，”孙友谊接口，“但若妖皇破境受阻未能及时赶到，而我们因调整战术自乱阵脚……后果不堪设想。”
“孙道友所虑有理，但若分散作战，人族与修士皆会损失惨重。”万思哲道，“两败俱伤的人妖大战，恐怕正是虚烬的目的。”
宋缺声音低沉：“可若对妖兽留情，可能就是人族覆灭……何况这些妖兽已失神智，此战本是正义清剿……”
“任何对生命的屠戮都谈不上正义，”赵婉婉轻声打断，“但为族群存续而战……正义与否，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此时，万思瑾的声音响起：“或许有两全之策。”
“请讲。”
“请看通讯石中的五国地图。五国居于大陆中央，版图呈半圆分布，内圈交界处受五国阵法重叠覆盖，最难突破。”
“我们应在此设陷，将妖兽主力引入，困守待援。若援不及，也可一网打尽。”
“但如何构建此陷？”孙友谊追问，“虚烬只会攻击人口聚集处，可百姓已转入地下，气息隔绝……”
“正因如此，虚烬定会命妖兽掘地三尺，迫我们分兵守护，伤亡必重。”万思瑾解释，“我们应将两事剥离：营造出百姓聚于五国边境的假象，引敌集中力量来攻！”
“好计！”皇甫瑾轩朗声道，“如此联盟军调度也更便捷。朕将亲赴边境！”
“不可！”玉清急阻。
“国师，朕在那里，陷阱才会更有诱惑力。”少年帝王目光坚定。
孙友谊肃然回视：“我等必护陛下周全。”
“寡人亦愿往！”凤仪国主凤灵越毅然道。
沧澜国主万宝明、玄霜国主慕容霜、龙渊国主萧玄宸相继附议。
“好！我再传送一批注有生息的人偶助阵。”妙彤决断。
“最后一问：主力被引后，修士难以全部调度。”
孙友谊提醒，“届时抵抗妖兽，更多需倚赖人族军队。若无足够修士介入，人妖因果深重，恐成死局……”
“孙道友放心，”离天郑重承诺，“身为妖兽森林守护者，若至那一步，我必约束万兽，令它们明辨祸源。”
“好！有离天道友此言，我皇甫瑾轩立誓：若我族伤亡未过半，因果尽消！但若妖族带来灭族之灾，我人族必死战到底！”
“一言为定！”
五道紫色雷电轰然落下！
人族，天道宠儿。
心性复杂，近乎于道。
善可至善，恶可极恶。
正是这种极端的情感与意志力。
所以，天道需要通过人族的兴衰来演绎和平衡世间法则。
五国人皇之誓，虽受晦天珠遮掩，却仍被天道铭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