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宁祉煜坐在训练室的电脑前，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颤抖着，最终点开了宋迦瑶的聊天框。
「她还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出去时，手指已经冰凉。
手机屏幕亮起，宋迦瑶的回复来得很快：
「你觉得呢？」
宁祉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拨通了电话。
\"喂？\"宋迦瑶的声音冷得像冰。
\"瑶姐，\"
宁祉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冷笑：\"宁祉煜，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宁祉煜的指尖掐进掌心：\"…记得。\"
\"我说过，不要让枝宝哭。\"
宋迦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没有做到。\"
\"我…\"
\"你什么你？\"
宋迦瑶打断他，\"枝宝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这样对她？\"
宁祉煜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所以，还有别再联系她了。\"
宋迦瑶的声音决绝，\"你们没有以后了。\"
\"瑶姐，我——\"
\"宁祉煜，\"
宋迦瑶冷冷地说，\"你的未来，已经没有她了。\"
电话挂断，忙音在寂静的训练室里格外刺耳。
宁祉煜的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像是他心脏破碎的回响。
清晨五点，上海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宁祉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右手紧紧攥着姜枝留下的白色外套。
冷风吹过，他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红，但他感觉不到冷。
枝枝，你在哪里？
他走过他们常去的奶茶店，走过那家她最爱吃的糖炒栗子摊，走过外滩的观景台，那里，他曾在那天，指着满城的灯火说：\"以后我们的家，一定要有最亮的灯。\"
可现在，灯还亮着，她却不在了。
\"煜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景和沈烬之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你疯了吗？！\"
林景一把拽住宁祉煜的手臂，\"大冬天穿这么点跑出来？！\"
宁祉煜的眼神空洞，声音轻得像羽毛：\"她不见了…\"
沈烬之咬牙：\"先回去！你这样会生病的！\"
宁祉煜摇头，挣脱他们的手：\"我要找她…\"
他的声音哽咽：\"她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
林景红着眼眶：\"我们真的不知道…\"
宁祉煜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嘴里喃喃自语：\"枝枝…枝枝…\"
上午十点，商时序和谢存在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宁祉煜。
少年蜷缩在长椅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件白色外套，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他的眼睛半阖着，呼吸微弱，嘴里仍无意识地念着姜枝的名字。
\"Koi！\"商时序冲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宁祉煜没有反应。
谢存直接拨打了120，声音冷静：\"公园南门，有人昏迷，体温过低。\"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天际，宁祉煜被抬上担架时，手指仍死死攥着那件外套，医护人员怎么掰都掰不开。
\"算了，\"医生叹气，\"让他拿着吧。\"
病房里，宁祉煜的高烧已经烧到39.5度，护士正在给他输液。
林景、沈烬之、商时序和谢存站在病房外，脸色凝重。
\"活该，\"沈烬之冷笑，\"自作自受。\"
林景叹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苏晚萤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黑长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写满焦急。
她快步走到病房前，看到四人时，脚步微微一顿。
\"小煜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四人谁都没说话。
苏晚萤抿了抿唇，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宁祉煜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嘴里仍无意识地呢喃着：\"枝枝…别走…\"
苏晚萤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握住宁祉煜的手，声音轻柔却带着占有欲：\"小煜，我在这里。\"
宁祉煜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醒来，仍沉浸在噩梦中：\"枝枝…\"
苏晚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姜枝。
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她俯身，在宁祉煜耳边轻声说：\"小煜，你是我的。\"
\"永远都是。\"
病房外，四人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进去。
\"不拦着？\"商时序挑眉。
沈烬之冷笑：\"拦什么？这是他自找的。\"
林景叹气：\"枝姐要是知道…\"
\"她不会知道。\"
谢存打断他，\"我们谁都不会说。\"
四人沉默下来，走廊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宁祉煜仍深陷高烧的混沌中，梦里全是姜枝离开的背影。
而现实里，握着他手的，却是另一个人。
宋迦瑶公寓傍晚，姜枝蜷缩在沙发一角，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练订单。
她的指尖在机械地操作着游戏角色，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二字让她的手指微微一顿。
\"喂，妈。\"
她接起电话，声音刻意放轻，像是怕被听出什么。
\"枝枝啊，\"
姜母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一周都没和小宁回来看看？\"
姜枝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挤出一句：\"...基地很忙。\"
\"这样啊，\"
姜母似乎没察觉异样，仍是温温柔柔的，\"对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小宁的生日了吧？二十岁，是吧？\"
\"....嗯。\"
\"这孩子，转眼都这么大了，\"
姜母笑着说。
\"妈，\"
她突然打断，声音有些发抖，\"我这边还有工作，晚点再说。\"
不等姜母回应，她迅速挂断电话，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颤抖。
宋迦瑶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热牛奶，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
她放下杯子，轻轻抱住姜枝：\"枝宝...\"
\"我没事，\"
姜枝抬起头，胡乱擦了擦脸，\"就是...\"
她的声音哽住，最终只是摇摇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这单还差两局。\"
宋迦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看着姜枝挺直的脊背和苍白的侧脸，突然觉得。
她的枝宝，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了。
私立医院VIp病房，宁祉煜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苏晚萤坐在床边，黑长直发垂在肩头，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
\"小煜，\"
她轻声唤道，手指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你终于醒了。\"
宁祉煜的瞳孔微缩，下意识偏头避开她的触碰。
苏晚萤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温柔：\"你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宁祉煜没有回答，只是缓慢地撑起身子。他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右手腕的旧伤隐隐作痛，但都比不上心脏那种被撕裂的感觉。
枝枝。
他的枝枝在哪里？
\"喝水。\"
苏晚萤递来温水，声音轻柔，\"你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宁祉煜的手指一颤，玻璃杯差点脱手。
\"我不在乎，\"
苏晚萤突然说，眼神坚定，\"小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她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三年前我离开是不得已，但现在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走了。\"
宁祉煜缓缓抽回手，声音沙哑：\"晚萤姐...\"
他抬起头，眼神疲惫却清醒：\"你不是替身。\"
\"她也不是。\"
苏晚萤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
宁祉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爱她，从来不是因为她像谁。\"
\"从我说喜欢的那一刻起，就是她了。\"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回荡。
苏晚萤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脸上的温柔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宁祉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宁祉煜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
\"我知道，\"
他轻声说，\"我弄丢了我最爱的人。\"
宋迦瑶公寓，姜枝关上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代练的收入微薄，但至少能让她暂时不用动用存款。
她走到阳台，二月的夜风带着暖意，远处是上海璀璨的灯火。
曾经，她和宁祉煜站在SJ基地的天台上，指着最亮的那栋楼说：\"以后我们的家，要在最高的地方。\"
现在，灯火依旧，承诺成灰。
姜枝摸了摸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本该有一枚戒指。
宁祉煜拔掉输液针头，踉跄着走出病房。
走廊上，林景和沈烬之正在低声交谈，看到他出来，两人同时愣住。
\"煜哥！\"
林景冲过来扶住他，\"你干什么？！\"
宁祉煜的眼神空洞：\"我要去找她。\"
\"你疯了吗？！\"
沈烬之厉声道，\"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宁祉煜推开他们，声音嘶哑：\"她在哪里...\"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赶来的谢存一把扶住。
\"冷静点，\"
谢存的声音低沉，\"你现在这样，找到她又有什么用？\"
宁祉煜的眼泪终于砸下来：\"我错了...\"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真的知道错了...\"
走廊尽头，苏晚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逐渐冰冷。
姜枝。
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