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医生离开后，林景一拳砸在墙上：\"操！\"
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宁祉煜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沈烬之靠在窗边，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都没察觉：\"他太深了…\"
\"什么？\"
\"陷得太深了。\"
商时序的声音沙哑，\"他对姜枝的感情…早就超出正常范围了。\"
沈烬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他怕是真的想死。\"
\"闭嘴！\"
姜枝突然抬头，声音发抖，\"他不会死…他答应过我…要拿春季赛冠军的…\"
她的眼泪砸在地上，声音哽咽：\"他答应过的…\"
林景看着姜枝，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枝姐，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冠军吗？\"
姜枝抬眸。
\"因为你。\"
林景的声音哽咽，\"他说过…要让你成为冠军分析师。\"
\"他说…你值得最好的。\"
姜枝的眼泪瞬间决堤。
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姜枝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宁祉煜的手。
他的手依旧冰凉，但姜枝却固执地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宁祉煜…\"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的梦。
\"那不是真的…\"
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掌纹：\"梦里的话…不是真的…\"
\"我原谅你了…我真的原谅你了…\"
她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所以…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宁祉煜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姜枝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宁祉煜的右眼尾，那颗浅褐色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像是被上帝特意点上去的一滴墨。
她记得宁祉煜曾经说过，最喜欢她亲他的眼睛。
\"你以前说…\"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最喜欢我亲这里。\"
她俯下身，唇瓣轻轻贴上那颗泪痣，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宁祉煜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梦境中，雨停了。
宁祉煜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灰蒙蒙的天空。
突然，他听到有人叫他。
\"祉煜…\"
他猛地回头，看到姜枝站在不远处，朝他伸出手。
她的眼神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从未恨过他一样。
\"枝枝…\"宁祉煜的声音发抖，\"你…\"
\"我爱你。\"
姜枝轻声说，\"我不在乎你骗了我。\"
宁祉煜的心脏猛地一缩：\"真…真的不在乎吗？\"
姜枝走近他，踮起脚尖，唇瓣轻轻贴上他的泪痣：\"因为我爱你啊。\"
宁祉煜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把抱住她，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也爱你…枝枝，我也爱你…\"
姜枝靠在他怀里，声音轻柔：\"爱我，就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好。\"
宁祉煜毫不犹豫，\"什么愿望都答应。\"
姜枝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那…你去死吧。\"
宁祉煜还没反应过来，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姜枝的手不知何时抵在他心口，狠狠一推！
\"枝枝——！！\"
他的身体向后仰去，坠入深渊的瞬间，他看到姜枝的眼神——
冰冷，厌恶，憎恨。
爱是假的。
她还在意。
她从未原谅他。
宁祉煜猛地睁开眼睛，天花板在视线里剧烈晃动，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闭上眼，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我没死？
他的意识混沌不清，全身像是被巨石压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呼吸沉重，胸口像是被撕裂一样疼。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聚焦。
姜枝。
是姜枝。
她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宁祉煜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她吗？
真的是她吗？
她不是…厌恶他吗？
自嘲的笑在心底蔓延。
是梦吧。
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对他这么好。
\"祉煜…\"
姜枝的声音发抖，\"你醒了…\"
宁祉煜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她，眼神茫然又脆弱。
她是因为我快死了，才来的吗？
这个念头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姜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轻摇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我是真的…\"
她的眼泪砸在他的指尖上，烫得他心脏发疼。
\"祉煜…我是真的。\"
宁祉煜的指尖微微颤抖，想要触碰她，却又不敢。
他怕这是幻觉，怕一碰就碎。
\"枝…枝…\"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姜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在…我在…\"
宁祉煜就这样看着她，眼神贪婪又小心翼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如果是梦，请不要让我醒来。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姜枝握着宁祉煜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像是濒死的蝴蝶，挣扎着想要触碰什么，却又害怕被拒绝。
她的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我原谅你了…\"她轻声说，\"真的。\"
宁祉煜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
他不信。
姜枝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手背，声音哽咽：\"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让你去死…\"
\"我错了…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宁祉煜终于睁开眼，黑眸里是一片死寂的灰暗。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
为什么原谅他？
为什么来看他？
为什么…不让他死？
姜枝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因为我爱你啊…\"
宁祉煜的瞳孔猛地收缩。
爱？
她爱他？
可梦里…她明明…
\"那不是真的…\"
姜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梦里的话…不是真的…\"
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掌纹：\"我从未停止爱你…\"
\"哪怕最恨你的时候…我也爱你。\"
宁祉煜的眼泪终于决堤。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住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姜枝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我在…我一直都在…\"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像是终于照进了深渊。
晨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洒进病房，姜枝低头看了眼腕表，九点整。
宁祉煜已经醒了，但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的睫毛在晨光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右眼尾的泪痣像是被镀了一层金粉，格外明显。
\"祉煜…\"姜枝轻声叫他。
宁祉煜摇摇头，指尖轻轻抵在她唇上，声音沙哑：\"…别说话。\"
他的眼神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她微红的眼眶到轻抿的唇角，像是要把她刻进记忆里。
\"我只想看着你…\"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是不是真的…\"
姜枝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是真的。\"
宁祉煜的指尖微微发抖，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皮肤，从眉骨到下颌，最后停在她泛红的眼尾。
\"是真的…\"
他喃喃自语，眼神恍惚，\"不是梦…\"
姜枝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枝枝…\"
宁祉煜突然开口，\"原谅我了吗？\"
姜枝正想回答，他却轻轻\"嘘\"了一声：\"现在我还不想知道…\"
他的眼神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可以抱抱我吗？\"
姜枝没说话，只是俯身抱住他。
宁祉煜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剧烈颤抖起来。他的手臂艰难地抬起，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的味道。
栀子花香混着一丝淡淡的咖啡味，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气息。
\"枝枝…\"
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哽咽得不成样子，\"我好想你…\"
姜枝的指尖穿过他的黑发，轻轻揉了揉：\"我也是。\"
她感受到他脊背的颤抖，听到他压抑的抽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好怕…怕你真的醒不过来…\"
宁祉煜的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对不起…\"
姜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宁祉煜点点头，却不肯松手。
姜枝无奈，只能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赶来，看到清醒的宁祉煜，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奇迹啊…\"
他仔细检查了各项指标，眉头却越皱越紧：\"身体机能恢复得不错，但心理创伤太深了。\"
医生看向姜枝，语气严肃：\"患者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情绪波动会很大，需要有人24小时陪护。\"
姜枝点头：\"我会照顾好他。\"
医生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他这种情况…很容易再次崩溃。千万别刺激他。\"
姜枝的指尖微微收紧：\"我明白。\"
消息传得很快。
不到半小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林景第一个冲进来：\"煜哥——！！\"
他的声音在看到相拥的两人时戛然而止，随即红了眼眶：\"操…你他妈吓死我们了…\"
沈烬之靠在门框上，指尖的烟忘了点，只是死死盯着宁祉煜：\"醒了？\"
宁祉煜点点头，手臂却仍环着姜枝的腰，像是怕她跑掉。
商时序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你知道你昏迷这几天，GUccI违约金涨到多少了吗？\"
宁祉煜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三千八百万。\"
商时序冷笑，\"枝姐差点把自己卖了赔钱。\"
宁祉煜的手臂猛地收紧，脸色瞬间苍白。
姜枝赶紧摇头：\"没有！我…\"
\"我赔。\"
宁祉煜突然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却异常坚定，\"多少钱都赔。\"
林景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连手机都拿不稳，拿什么赔？\"
宁祉煜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下来。
沈烬之突然走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傻子。\"
他的声音罕见地温和：\"我们凑钱了。\"
宁祉煜猛地抬头。
\"全员直播加训，连老吴都开了陪玩业务。\"沈烬之扯了扯嘴角，\"SJ还没穷到要卖分析师。\"
宁祉煜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气音：\"谢…谢…\"
林景站在最后面，娃娃脸上写满担忧：\"煜哥，春季赛…\"
宁祉煜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床单：\"还…来得及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用尽了全力。
林景红着眼眶笑了：\"来得及！你他妈可是煜哥！躺一周就能恢复巅峰状态！\"
宁祉煜看向姜枝，眼神小心翼翼：\"枝枝…你觉得呢？\"
姜枝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我觉得…\"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的打野，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宁祉煜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阳光越来越盛，整个病房都被镀上一层金色。
宁祉煜靠在床头，手指始终与姜枝交缠，像是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我…\"
他艰难地组织语言，\"会…拿冠军…\"
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却掷地有声。
沈烬之挑眉：\"就这？不顺便求个婚？\"
宁祉煜的耳尖瞬间红了，慌乱地看向姜枝。
姜枝笑着摇头：\"他现在说不了太多话。\"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等你好了再说。\"
宁祉煜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重重点头。
窗外，首尔的天空湛蓝如洗，一架飞机划过云层，拖出长长的尾迹。
像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