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火阻击线
八月的紫云山脉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炙烤,空气里蒸腾着令人窒息的热浪,每一阵山风都裹挟着硫磺与硝烟的气息。岩石被晒得发烫,踩上去仿佛能灼伤脚底,就连偶尔掠过的飞鸟,翅膀扇动间也带起阵阵燥热。当松本雄二的第37联队拖着九二式重炮逼近鹰嘴崖时,杨涛正蹲在临时弹药库里,专注地用卡尺反复测量新制炮弹的引信。铜质弹壳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泛着冷光,他的手指不知何时被金属边缘割出道道血痕,鲜血渗出,在弹壳上留下暗红的印记,他却浑然不觉,全身心投入到对武器的精研中。
“司令!日军工兵正在抢修峡谷道路!”通讯员撞开仓库木门,带着一身的尘土与汗水冲了进来,军帽下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额头上。赵铁牛立刻拄着钢质义肢上前,金属关节在地面叩出清脆声响,每一步都带着急切与愤怒:“让我带特战队再去炸一次!那些龟孙子的重炮只要过不了鹰嘴崖,咱们就还有胜算!”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义肢重重地砸在地上,仿佛要将对日军的仇恨全部宣泄出来。
杨涛起身时动作稍大,带翻了旁边的零件箱,铜制撞针如雨点般散落一地。他却无暇顾及,只是展开一张皱巴巴的侦查图,上面用红笔圈满密密麻麻的标记,每一个红圈都代表着日军的一处重要部署或危险区域。“不行。松本这次学精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眉头紧锁,“峡谷两侧都布置了掷弹筒阵地,还有暗哨潜伏。”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关键位置,“顺溜的狙击队已经干掉三个测绘兵,但鬼子改用信鸽传递坐标,我们很难再切断他们的情报传递。”
话音未落,窑洞顶部突然传来剧烈震动,仿佛有巨锤在不断敲击。林晓梅抱着图纸冲进来,护目镜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未干的焊渣,显然是从兵工厂匆忙赶来。“不好!日军开始试射重炮!”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将一张烧焦的纸片拍在桌上,边缘还带着炮弹破片灼烧的痕迹,“第三观测点报告,炮弹落点误差不超过五米!他们的炮击精度比预想的还要高!”
陈九霄紧随其后,飞行服袖口还在冒烟,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我低空侦查时被高射机枪扫中,旋翼机的尾翼......”他的声音突然被远处传来的闷响打断——第一发炮弹落在离山寨三公里的山坳,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震落的碎石像雨点般砸在窑洞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按b计划行动!”杨涛当机立断,抓起墙上的望远镜,镜片映出他通红的双眼,透露出连日来的疲惫与坚毅,“于曼丽,通知八路军独立团,让他们立刻炸毁鬼子的运粮队,断了他们的补给!赵铁牛,带民兵在青蛇涧埋设连环雷,给他们的装甲部队一个下马威!陈九霄,把燃烧弹改装成延时引信,午夜突袭日军炮阵地,打乱他们的炮击节奏!”他转身看向林晓梅,眼神坚定,“兵工厂暂停生产炮弹,全力制造反装甲地雷,一定要拖住鬼子的脚步!”
夜色降临时,山间弥漫起一层薄雾,为大地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顺溜带着狙击小队潜伏在日军必经的断崖,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清冷,照亮他手中的狙击枪,这把用矿场零件拼凑的武器此刻显得格外沉重,承载着无数的希望与使命。“记住,”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队员们年轻的脸庞,眼神中既有关切又有期待,“专打军官和炮手。每干掉一个,咱们的兄弟就能少流点血。他们是鬼子的眼睛和拳头,没了他们,鬼子就成了瞎子和瘸子。”
与此同时,赵铁牛趴在青蛇涧的草丛中,蚊虫叮咬着他的皮肤,他却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看着民兵们将最后一枚地雷埋进土里。“把引线连到那棵歪脖子树上!”他小声而又急切地指挥着,义肢在松软的泥土里蹭出细微的声响,“等鬼子的装甲车一过来,咱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赵铁牛立刻按下怀中的起爆器,刹那间,连环爆炸如惊雷般炸响,瞬间照亮夜空。装甲车的残骸如火柴盒般被强大的气浪抛向半空,碎片四处飞溅,伴随着日军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但日军的反击来得更快更猛烈。松本雄二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看着燃烧的车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八嘎!给我用烟雾弹掩护工兵!重炮部队前移五百米!”他的军刀指向紫云山寨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今晚,我要让支那人尝尝帝国炮火的威力!我要把他们的山寨炸成齑粉!”
陈九霄的旋翼机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如同一颗在黑暗中游走的孤星。他咬着牙将改装的燃烧弹投向日军炮阵地,机身却在剧烈的防空火力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解体。“该死!”他看着仪表盘上闪烁的红灯,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左引擎中弹......”话音未落,飞机突然失去平衡,朝着山崖俯冲而下。千钧一发之际,他拉动弹射拉杆,降落伞在夜空中如惨白的花朵绽放,他重重地摔在一处山坡上,浑身疼痛难忍,但心中却还惦记着任务的成败。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硝烟时,紫云山寨已成一片火海。曾经热闹的山寨,如今满目疮痍,房屋倒塌,断壁残垣间还跳动着未熄灭的火焰,浓烟滚滚升起,遮蔽了天空。杨涛站在坍塌的了望塔下,看着这悲惨的景象,喉咙像被重炮的硝烟堵住,心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司令!顺溜他们被包围了!”通讯员浑身是血地跑来,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与血迹,“日军动用了毒气弹,顺溜他们快撑不住了!”
“吹集结号!”杨涛抓起步枪,声音坚定而又充满愤怒,“所有能动的人,跟我去救人!”他转身看向林晓梅,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带上新制的防毒面具,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兄弟落在鬼子手里!”
在毒气弥漫的山谷中,顺溜的狙击小队背靠背作战,防毒面具在毒气的侵蚀下逐渐失去作用。顺溜的防毒面具已经破损,眼睛被毒气熏得几乎睁不开,泪水不断涌出,喉咙火辣辣地疼,但他仍强忍着痛苦,坚定地扣动扳机。当子弹打光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刺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冲向最近的日军:“狗日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千钧一发之际,赵铁牛带着特战队杀开一条血路,怒吼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顺溜!接着!”他掷出一挺装满子弹的轻机枪,金属撞击声混着日军的惨叫在山谷回荡。林晓梅带着医疗兵紧随其后,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制的中和剂为中毒的战士们紧急处理,她们的双手在颤抖,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战斗持续到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布满鲜血与尸体的土地上,为其镀上一层悲壮的色彩。当八路军的增援部队终于赶到时,松本雄二不得不下令撤退,他的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他站在燃烧的炮车旁,看着山坡上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将电报摔在副官脸上,咆哮道:“给司令部发电!紫云山寨必须用燃烧弹彻底夷平!我要让这里寸草不生,让支那人知道得罪大日本帝国的下场!”
紫云山寨的临时医疗棚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味。杨涛握着顺溜的手,顺溜的防毒面具碎片还嵌在脸上,鲜血不断渗出,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司令......我又干掉了七个鬼子官......”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就是可惜......没把松本那狗东西......”
“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杨涛的声音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转头对林晓梅说,“一定要救活他!咱们的狙击战术还要靠他完善!他是我们的宝贝,不能就这么倒下!”
夜幕再次降临时,杨涛站在山寨废墟上,看着远处日军营地的灯火,那点点光亮如同恶魔的眼睛,充满了威胁。于曼丽送来最新情报,神情凝重:“华北司令部增调了轰炸机中队,预计三天后抵达。”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担忧,“司令,我们......”
“告诉所有人,”杨涛握紧腰间的手枪,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连夜修建防空洞,把兵工厂转入地下。松本想要我们的命,”他的目光穿过硝烟,望向日军营地,坚定而又决绝,“那我们就先送他下地狱!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绝不屈服!”
而此时的日军营地,松本雄二正用放大镜查看紫云山寨的航拍照片,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他的手指停在一处窑洞遗址,仿佛已经看到了紫云山寨被彻底摧毁的场景:“支那人,这只是开始。等轰炸机来了,我要让紫云山寨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你们的抵抗,不过是垂死挣扎!”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更大的暴风雨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新一轮的生死较量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