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暗夜潜行
安庆城外的芦苇荡在秋风中泛起黑浪,赵刚将匕首插进淤泥,冷冽的金属瞬间被染成暗红。他身后的特战队员们浑身裹着水草,防毒面具的玻璃镜片上凝结着细密水珠。
沼泽里腐烂的植物缠绕着小腿,不时有冰凉的蛇类擦过脚踝。\"周卫国那队负责摸清水门岗哨,\"他压低声音,喉间滚动着浓重的川音,指节捏着防水地图的边缘已经发白,\"咱们直插城西弹药库,记住——遇见落单鬼子,拧断脖子就行,别开枪。\"
说话间,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艇的马达声,水面被搅碎成粼粼的银波。
与此同时,周卫国带领的另一队战士正贴着城墙根移动。
月光在他的三棱军刺上流转,映出城墙砖缝里未干的血迹。三天前侦察时,他们在这里埋下的诡雷刚炸死三个巡逻兵,此刻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
青苔覆盖的墙面上,弹孔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注意暗哨的换岗规律,\"他用手语示意队员,手腕上的老式怀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三分钟间隔,我们只有十七秒突破火力网。\"
话音未落,头顶的探照灯突然扫过,队员们立即紧贴墙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紫云山寨的指挥部内,杨涛盯着安庆城防图的手突然收紧。
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的攻防路线被汗水晕染,第六师团指挥部的位置画着三个重叠的骷髅标记。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绷带下的伤口又渗出鲜血,在地图的\"长江\"二字上洇开。
\"彭副司令,你的骑兵连准备得如何?\"
他转头望向沙盘,骑兵冲锋路线旁用碎石堆出尖锐的箭头,每颗石子都浸过辣椒水,防止马匹受惊嘶鸣,\"只要特战小队得手,必须在二十分钟内撕开城门。\"
彭博狠狠灌了口酒,酒葫芦里装的却是自制药剂。
他脖颈处的毒气灼伤已经化脓,溃烂的皮肤与军装粘连在一起,每吞咽一次都牵动伤口。\"七十匹战马都装了消音器,只要城门一开,定叫小鬼子血溅当场!\"
他突然将酒葫芦砸向地图,褐色液体在\"长江渡口\"字样上蔓延,露出下面用刀刻的\"复仇\"二字,\"不过司令,林晓梅的燃烧瓶......\"
\"正在加急赶制!\"林晓梅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她抱着装满玻璃器皿的木箱冲进指挥部,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浓硫酸腐蚀的破洞,头发凌乱地束在脑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木箱里的玻璃管碰撞出清脆声响,其中一支装着荧光绿液体的试管尤为醒目,\"但原料只剩最后一批硫磺,要是不能一次性烧毁日军船队......\"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报机声打断。
左然冲进来时打翻了墨水瓶,蓝黑色墨迹在\"筑景观\"三个字上晕开,像极了南京城百姓流淌的鲜血。\"刚截获密电!\"他的手指在电报纸上颤抖,电报边缘还带着被雨水打湿的褶皱,\"第六师团后天将有三艘运输舰抵达,不仅运送军火,筑景观本人也会登岸督战!船上还装载着新型毒气弹,一旦......\"
杨涛的佩剑\"嗡\"地出鞘,剑尖直指地图上的长江航线,在牛皮纸上划出深深的裂痕。\"这是天赐良机!传令下去——赵刚、周卫国,务必在明日午夜前摸清运输舰的停泊位置;彭博,骑兵连提前埋伏在北岸芦苇荡,每人携带三枚绊雷;林晓梅,立刻研发能在水面燃烧的特种燃料!\"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绷带下新结的痂皮崩裂渗血,\"这次,我们要让筑景观有来无回!为南京三十万冤魂,为所有死在毒气下的同胞!\"
深夜的安庆城,蚊虫在油灯下疯狂盘旋。赵刚的匕首抵住日军哨兵咽喉,能清晰感受到对方颈动脉的跳动。温热的血喷溅在他防毒面具上,腥甜的味道混着沼泽的腐臭令人作呕。\"东南角岗楼有重机枪,\"他将尸体拖进阴影,从死者口袋里摸出哨子和钥匙,对队员比划,\"用抓钩上城墙,记住避开第三块松动的砖石。\"城墙上传来梆子声,惊飞了栖息的夜枭。
周卫国这边却遭遇变故。当他们接近水门时,突然传来犬吠声。队员老陈立刻掏出怀中的肉块——那是用日军伙食掺了安眠药特制的,还混着捣碎的罂粟壳。\"畜生,吃吧。\"他低声咒骂着抛出肉块,看着军犬狼吞虎咽后瘫倒在地。但犬吠声还是惊动了岗哨,探照灯的光束如利剑般扫来。水面倒映着刺目的白光,队员们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分散!\"周卫国低喝一声,带着队员滚进排水沟。污水灌进防毒面具,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但没人发出半点声响。沟底的碎玻璃划破手掌,鲜血混入污水中。当探照灯移开时,他们像水蛇般游向码头,终于看清三艘运输舰的轮廓。舰身编号与密电完全吻合,甲板上堆积的木箱印着醒目的\"毒气弹\"标识,旁边还停放着盖着帆布的火焰喷射器。
同一时间,紫云山寨的实验室里,林晓梅将最后一瓶磷粉倒入坩埚。蓝色火焰骤然升腾,映亮她熬红的双眼和被火光染成金色的发丝。通风口不断涌入的夜风卷起实验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失败的配方。\"成功了!\"她抓起试管,里面粘稠的液体在晃动时发出诡异的荧光,\"这种混合燃料遇水会持续燃烧十二小时,足够把鬼子的舰队烧成灰烬!但......\"她看着仅剩的半桶凝固汽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杨涛接到密报时正在擦拭佩剑。油灯下,赵刚的字迹潦草却清晰:\"运输舰停泊三号栈桥,守卫约三百人,筑景观座舰挂中将旗。甲板有机枪堡垒四座,舰底设水雷防护网。\"他的手指抚过剑身刻着的\"杀寇\"二字,那是铁匠王铁锤临终前最后的作品,锤痕深浅不一,却字字千钧:\"通知各部队,明晚子时发动总攻!彭副司令,你率骑兵佯攻南门,吸引主力;赵刚、周卫国,你们带队炸沉运输舰,优先摧毁毒气弹舱;林晓梅,立刻组织敢死队,在芦苇荡待命点火!\"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安庆城的日军指挥部内,筑景观正盯着地图狞笑。他的军刀压在紫云山寨的位置,刀鞘上的樱花纹饰沾满中国人的鲜血,刀柄缠着从南京掠夺的丝绸。\"等运输舰一到,我要让灭寇军在毒气中化为齑粉!\"他不知道,此刻城外的芦苇荡里,上千个燃烧瓶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敢死队员们在瓶身绑上锋利的鱼钩,准备勾住敌舰甲板;而灭寇军战士们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项上人头。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彭博的骑兵连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城门。马蹄裹着的棉布减弱了声响,但扬起的尘土还是惊动了岗哨。\"放箭!\"日军指挥官话音未落,灭寇军的火箭筒已撕裂夜空。燃烧的箭矢坠落在城头,照亮了彭博狰狞的面孔——他故意扯开领口,让溃烂的伤口暴露在火光中:\"弟兄们,为南京的同胞报仇!为被毒气毒死的孩子报仇!\"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刀刃上绑着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赵刚和周卫国的特战队员们此刻正在运输舰底安置炸药。赵刚的爆破装置刚固定好,突然听见甲板上传来脚步声。他屏住呼吸,看着两个日军士兵哼着小曲走来。千钧一发之际,周卫国的飞刀精准命中其中一人咽喉,另一人还未呼救,就被赵刚的匕首贯穿胸膛。尸体倒下的瞬间,赵刚瞥见对方口袋里露出的家书,照片上的日本妇人抱着孩子微笑。
\"还有三分钟!\"周卫国低声提醒,手腕上的怀表指针即将指向子时。\"快跑!\"队员们顺着缆绳滑入水中,身后的运输舰突然爆出刺目火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筑景观的座舰被气浪掀翻,这个双手沾满三十万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在火海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军刀坠入江水,樱花纹饰被火焰吞噬。
长江水面瞬间被火焰覆盖,林晓梅带领的敢死队将燃烧瓶如雨点般投向敌舰。特种燃料在江面铺开,形成数十米高的火墙。日军士兵跳入江水却被火焰吞噬,惨叫声与爆炸声交织,将安庆的夜空染成地狱般的血色。火光照亮了江面漂浮的防毒面具和破碎的家书,也照亮了敢死队员们决绝的面容——他们中有些人早已写好遗书,藏在贴身的口袋里。
杨涛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火海。他想起南京城破时的惨状,想起小柱子送来的烤红薯,想起无数死在毒气与炮火中的同胞。佩剑在火光中闪烁,他低声呢喃:\"三十万英灵,今日,终可安息了......\"泪水混着硝烟滚落,在绷带下的伤口处灼烧。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哭,那是新生的希望。
当晨曦染红江面时,灭寇军的军旗已经插在安庆城头。硝烟中,战士们搀扶着伤员,百姓们涌上街头。小柱子举着自制的小红旗奔跑欢呼,他不知道,在这场战斗中,有多少像他一样失去亲人的孩子,终于等来了复仇的时刻。而灭寇军的脚步,将继续向着侵略者的心脏,坚定前行。江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的抗争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