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血火安庆
秋雨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如同死神的泪滴,重重砸在安庆城的青砖灰瓦之上。日军了望塔里的探照灯疯狂切割着浓稠如墨的雨幕,惨白的光束扫过城墙下积水翻涌的弹坑,在泥浆里拖拽出诡异的光影,宛如无数冤魂在挣扎哀嚎。
赵刚死死趴在齐腰深的芦苇丛中,防毒面具的橡胶边缘已经在脸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呼吸阀凝结的水珠随着每一次急促喘息滴落。他手中那把磨得发亮的匕首正小心翼翼地划开生锈的铁丝网,铁丝断裂时发出的细微“咔咔”声,在死寂的雨夜中却如同惊雷。“周卫国那队已经摸进水门,”他压低声音对身后三名队员说道,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防水地图的边缘被捏得发皱变形,“我们必须在三分钟内解决弹药库岗哨。”
话音未落,百米外的日军营地突然传来军犬的狂吠,尖锐的犬吠声刺破雨幕,惊起大片水鸟扑棱棱飞向天空。赵刚瞳孔骤缩,立即打出手势,队员们迅速将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握得更紧。借着探照灯扫过的瞬间,他看见三道黑影正牵着军犬朝这边逼近,皮靴踩在泥泞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准备!”赵刚嘴唇微动,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指令。当最近的日军哨兵距离他们仅剩五米时,他猛然暴起,匕首精准刺入哨兵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防毒面具上,腥甜的气息混着雨水灌进鼻腔。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扑向其余敌人,锋利的刺刀瞬间贯穿胸膛,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而此时,周卫国带领的特战小队正艰难地在下水道中匍匐前进。腐臭的污水漫过防毒面具的滤毒罐,呛人的沼气让他们肺部如同火烧。“注意脚下的诡雷引线!”周卫国用战术手电照向墙角,只见几根锈迹斑斑的铁丝在污水中若隐若现,“上次侦察时这里没有布置......”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老陈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两枪,黑暗中两名日军哨兵闷哼一声倒地。但枪声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整个下水道的危机——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日语呵斥声,密密麻麻的子弹穿透管壁射进来,在污水中激起串串水花。
“分散突围!”周卫国大喊一声,带着队员们朝着不同方向狂奔。积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头顶不时有日军巡逻兵经过,脚步声震得管壁簌簌落灰。小李为了吸引火力,突然转身朝着反方向狂奔,身后立刻响起密集的枪声,在封闭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紫云山寨的指挥部内,牛皮灯笼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将墙上的安庆城防图映得忽明忽暗。杨涛盯着地图上第六师团指挥部的标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黄铜指虎,虎口处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彭副司令,骑兵连准备得如何?”他转头望向沙盘,骑兵冲锋路线旁的碎石已经被雨水泡得松软,“只要特战小队得手,必须在十五分钟内突破西门。”
彭博的军大衣肩头结着暗红的血痂,灼伤的皮肤在潮湿中溃烂发脓,每动一下都如同刀割。他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举起改装过的马枪:“七十匹战马都喂了安神草药,可鬼子在城外埋了三层地雷,骑兵连冲过去......”
“必须冲!”杨涛一拳砸在榆木桌上,震得烛台倾倒,火苗“呼”地窜起,差点点燃摊开的地图,“赵刚他们已经在敌人心脏地带,骑兵连就是他们唯一的活路!林晓梅,燃烧弹准备得怎么样?”
浑身湿透的林晓梅冲进帐篷,白大褂口袋里的玻璃试管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她展开染血的实验记录本,最新一页画满被红笔划掉的配方:“改良版燃料已经装车,但鬼子的新型毒气弹外壳添加了抗燃涂层,普通燃烧弹根本无法奏效。”
就在这时,左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手中的电报机密电纸还在往下滴水:“紧急情报!筑景观提前抵达安庆,正在城西指挥部召开作战会议!”
杨涛的佩剑“唰”地出鞘,剑身映出他通红的双眼:“变被动为主动!传令赵刚、周卫国,立刻放弃原定计划,直取城西指挥部!彭博,骑兵连提前发动佯攻,吸引火力!林晓梅,带敢死队在护城河待命,只要听到爆炸声就点燃河面!今天,必须让筑景观血债血偿!”
雨越下越大,赵刚的爆破组已经摸到弹药库外围。探照灯的光束不断扫过,他们借着阴影在断墙残壁间穿梭。当匕首再次抵住一名日军哨兵咽喉时,温热的鲜血顺着刀刃流进袖口,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几乎让他窒息。“弹药库方向有重机枪,”他低声说道,从死者口袋里摸出通行令牌,“分成三组,同时爆破三个弹药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变故陡生。隐藏在暗处的日军暗哨突然开火,子弹擦着赵刚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激烈的交火瞬间爆发,枪声、爆炸声和日军的嚎叫声在雨夜中回荡。赵刚腿部中弹,鲜血浸透裤管,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将炸药包塞进弹药库大门。
“还有三十秒!”他大喊着推开身边的队员,自己却被弹片击中右腿。剧痛中,他仿佛听见小柱子稚嫩的声音:“赵叔,等我长大开坦克打鬼子!”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进排水沟。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而起,弹药库被炸上了天。气浪掀翻了附近的日军岗楼,无数毒气弹在高温中扭曲变形,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另一边,周卫国的小队在接近指挥部时遭遇了猛烈的抵抗。巷口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队员小李为了掩护其他人,毅然跃起投掷烟雾弹,却被机枪打中腹部。他在雨中艰难爬行,身后留下长长的血痕:“别管我!快走!”说完,他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与围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周卫国红着眼睛冲进指挥部地下室,透过气窗看见筑景观正在部署毒气反击计划。他举起消音手枪,却在扣动扳机前愣住——墙角蜷缩着几个被铁链锁住的中国劳工,他们骨瘦如柴,眼神中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就在这时,劳工们突然暴起,用生锈的铁锹砸向毫无防备的日军。周卫国抓住机会翻窗而入,三棱军刺精准刺入筑景观后心。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不可置信,随后瘫倒在地,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长江边,彭博的骑兵连已经集结完毕。他扯开领口,任由雨水冲刷着溃烂的伤口,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弟兄们,看见城墙上的膏药旗了吗?”他举起染血的马刀,刀刃在闪电中泛着寒光,“南京的三十万冤魂在看着我们!今天,我们就是死,也要在鬼子的阵地上撕开一道口子!”
“杀!”七十匹战马同时嘶鸣,马蹄踏碎积水,溅起的水花在夜色中如同碎玉。骑兵连如同黑色的洪流,朝着西门冲去。日军的重机枪疯狂扫射,炮弹在队伍中不断爆炸,战马嘶鸣,战士倒下,但幸存者依旧高举马刀,奋勇向前。
杨涛站在高地,望远镜里的安庆城已是一片火海。当城西方向传来第一声爆炸时,他握紧剑柄:“林晓梅,动手!”敢死队员们将装满磷粉的陶罐抛进护城河,刹那间,河面燃起数十米高的火墙,映红了整个夜空。熊熊烈火阻挡了日军的增援,也照亮了战士们坚毅的脸庞。
林晓梅看着燃烧的江面蔓延至日军运输舰,将最后一瓶特制燃料用力抛去:“烧吧!统统都烧光!”火光中,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为测试毒气牺牲的战友——老张被毒气侵蚀得面目全非,小王为了记录数据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转身投入新的战斗。
当晨曦终于刺破厚重的云层,灭寇军的军旗在安庆城头猎猎飘扬。杨涛踩着满地焦土走向指挥部废墟,在一具穿着中将服的尸体旁停下。他弯腰捡起染血的樱花佩刀,刀鞘上刻着“南京1937”字样,这几个字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手掌。
“三十万英灵,”他对着滚滚东去的江水喃喃低语,将佩刀狠狠投入江中,“今日,终可安息。”
山风掠过硝烟未散的城墙,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声。小柱子举着自制的红旗奔跑在废墟上,他不知道,在这场血火交织的战斗中,有多少人永远留在了雨夜;他只知道,那些穿着破旧军装的叔叔们,用生命为他们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而灭寇军的战士们,早已整理好行装,他们的战靴依旧沾满泥泞与鲜血,却坚定地朝着下一个战场走去。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侵略者还在中国的土地上,这场战斗就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