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工作，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我一直深度保密的最大一环。
当前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四个人知道，可谓重中之重。
到底是什么呢？
我师父教我——假作真时真亦假，我的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秦韵以及我们秦川科技的人并不出场。
是的，你没有看错，整个招商大会上，我们不会在明面上出现。
但是交给市里的申请书上写着，秦川科技的领军人物是董事长秦韵，和曹万钢同台演讲的人也是秦韵。
他不参加，最后该怎么给市里交代？
妙处就在这里。
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
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的秘密就是聘请演艺公司的人来参加招商大会，并完成所有工作。
你同样没有看错，我准备聘请演艺公司的人来假扮秦韵，假扮我们秦川科技的人。
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对比我师父讲的故事，我增加了自己准备的东西。
我们弟兄十五人则会躲在灯下，出其不意给曹万钢一个迎头痛击。
这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起初，秦韵曾经质疑过我的计谋，他说会不会给社会大众造成弄虚作假的印象。
我说就一个招商大会，我们秦川科技找代理人参会并没有违背任何法律法规，公序良俗，没有侵占任何人利益，任何人权益。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秦韵听我这样说才答应我了。
接下来，我开始接触物色好的演员，并安排他们如何开展工作。
物色演员这事儿，从我师父教我以后就行动了，我电话里有她的联系方式。
备注是“魅影李”。
秦瑶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谁？名字这么奇怪，像搞艺术的。”
“文英介绍的，真名叫李美英，人称魅影李，以前在城南影视城做编导，现在开了家演艺公司，自己当老板。”
我按下拨号键，听筒里很快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背景里还飘着京剧吊嗓子的腔调。
“喂，哪位？”
“李大导演，我吴犀牛，大金元文英的朋友。”
“哦，吴总，你好！”
女人的说话声像揉碎的银铃。
“你好，请问李大导演在哪里？我有事找你。”我直截了当。
“来吧，我在工作室。”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家挂着“魅影工作室”木牌的老茶楼见了面。
穿旗袍的女人正用篓子给金鱼缸换水，旁边的玻璃柜里摆着一排假发套。
发套从花白的董事长头套到染成闷青色的杀马特造型，应有尽有。
她转过身时，秦瑶惊得叫出声——那张脸竟和昨天在商场遇见的那个姓范的一线女明星有九分九的像。
“别紧张。”女人摘下珍珠耳环，露出耳后一小块贴歪的人皮面具边缘。
“这是上周帮人做替身时用过的道具。”
她指尖在面具上一捻，整张脸被撕了下来，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知性女人。
“真像。”秦瑶朝我笑了笑说。
她坐到我对面，从桌上夹起一支香烟，优雅地点燃。
“说吧，你们需要排练什么剧？总统套房里的捉奸戏？还是股东大会上的遗产争夺戏？”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过去：“我要假戏真演，明白吗？要来真的。”
“真演？”她看着我，不解地问，“我们一直在真演，从不糊弄任何人。”
“好吧，我详细说一下，你仔细听着。十天以后的龙城招商大会上，我要找个人替这位董事长登台演讲，并和对手展开唇枪舌战的辩论。”
“唇枪舌战的辩论？”
听了我的要求，李美英的假睫毛突然僵住，夹着香烟的手顿在半空，开始沉吟：
“他不是是秦韵吗？秦川科技董事长。”
“没错，就是他。”
“……”
显然，这样的单她没接过，脸色没了刚才的洒脱。
“有问题吗？费用好商量。”
李美英喃喃：“他和黑岩曹总水火不容，早已满城风雨，龙城谁不知道？这浑水不好淌。”
“所以才找你，你什么阵仗没见过？为了拍到真实的战争场景，听说你前几年还派人去海湾记录过伊拉克战争。”
“那时候年轻，有闯劲，现在老了，担不起风险了……”
“李导，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我知道，金钱已经对你没有了吸引力，但是我听文老板说了，你是一位喜欢挑战的女强人，为了尊敬你的敬业精神，我可以给你增加两成酬劳。”
“小子，要不是文英，我的面你都见不上，钱算个屁。”
“既然这样，多说无益，三个小时之内给我电话……”
说着我站起身，朝秦瑶努努嘴，示意该离开了。
李美英没有动，眼睛盯着茶几某一处。
直到我们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开口了：“好，这活我接了。”
我呵呵一笑，返回去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推过去：
“里面是他最近的视频，走路姿势、说话时爱扶镜框的小动作，他每次演讲前必喝的薄荷茶牌子都记在里面了——最难的你应该知道，他是瘸腿。”
李美英捏着U盘转了两圈，语气依旧：“这活儿风险太大，曹万钢的人眼线多，我的演员要是被认出来，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因此……”
她不是不爱钱吗？吞吞吐吐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不禁冷笑。
“好，再加两成风险费。”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推到李美英面前，“另外的十五个替身，十三个男的，两个女的。”
李美英旗袍领口的蝴蝶盘扣突然“啪嗒”一声崩开，她伸手扶住时，我看到她手背上有道蜈蚣状的疤。
发现我在看她的手背，她微微一笑：“七年前在影视城替一个女星挡过硫酸。”
“李导的工作态度确实令人敬佩，但是这事你明白，保密比什么都重要。”
她没有接我的话，只说：“选好演员我会通知你过来确认，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大概第六天的时候，她又来了电话。“明天我带人去你公司，当着秦总的面调教，你看……”
“好！”
第二天清晨，我支开了多余的闲人，秦川科技的职工俱乐部被临时改成了排练场。
秦韵穿着西装站在镜子前，李美英带来的替身亦步亦趋地模仿他的一举一动。
替身男子叫林溪，和秦韵高矮胖瘦差不多，戴上特制的人皮面具后，眉眼间已有九分相似。
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模仿，他说话时微微挑眉、扶镜框等神态，就和秦韵有九成五一样了。
秦瑶直夸林溪太棒了。
李美英坐在旁边指导：“他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当年在横店演燕子李三，三天就把主角的戏吃透了。”
“不愧是专业演员，但林溪不是残疾人，他的腿是健全的。”
我们都担心这个环节会出问题。
李美英摆手道：“很简单，拄个拐杖，戴个假肢套，即便有人拉起裤腿也看不出端倪。”
我心里暗自佩服，正所谓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李美英确实有两下子。
我看了看，还有一个非常棘手的地方，就是实时辩论。
这不是照本宣科，得临场发挥，林溪毕竟不是秦韵，对龙城发展和经济动脉走向不可能有和秦韵一样的看法。
我说出了我的困惑。
李美英似乎胸有成竹，朝助手努努嘴，助手很快抱着个纸箱进来，里面装着微型耳麦：
“它能实时传声。到时候让林溪戴一个，秦总在暗处实时指导，说错话能立刻救场。”
“嗯，这个办法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