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陆天明微笑着看着我说道。
看我的本事？
我心里暗说我是孙悟空，有分身法？大叔，对付曹万钢，我已经使出全力了。
再让我左右开弓，两头出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回头发现，秦瑶看着我，眼神同样充满期待。
我突然觉得我就像进京赶考的举人，全村人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
这个比喻不知道恰当不恰当，应该说我更像是钻进风箱的老鼠，面临两头的挤压。
从陆天明家里出来，已经快午夜，我靠在坐椅里，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感觉不到一点美。
跟曹万钢一场斗，让人身心俱疲，总得抽空歇口气吧。
秦韵答应放我三个月假，说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没有想到又得绷紧神经了。
回到秦川科技，秦韵照例在电脑上打着桥牌等我们。
桌上的青瓷茶杯还温着，碧螺春茶叶沉在杯底，像极了我眼下拧成一团的心思。
我说了一遍会见陆天明的情况，秦韵十分欣慰，毕竟有陆天明这棵大树罩着，他的压力小了一大半。
但是怕夜长梦多古墓文物保不住，陆天明要求优先对付大理四爷，秦韵同样犯难。
问题是曹万钢这头怎么办？
秦韵沉吟许久分析说：
“曹万钢在龙城盘根几十年，从煤矿到地产，从地产到娱乐，每一条线都玩得风生水起，区区两个亿不过是毛毛雨，主要是心里受了挫折，面子上过不去，对我们的报复必然是排山倒海式的！”
“没错，他是想生吞活剥我们，可是有极狐在，他不敢太过放肆。”秦瑶说。
“虽然如此，要对付大理四爷，就不能让曹万钢蠢蠢欲动。”秦韵点头说。
又问我：“小吴呀，大理四爷的实力，如果和曹万钢比，谁更强些？”
“同样是刘灿的人，目前知道的，大理四爷也就占着盘岳矿那块地盘，他手里就那几十号打手和一些矿工，论硬实力，和黑岩集团不在一个级别，差不多一个分公司而已。”
“嗯，那还好，如果叫停曹万钢，集中力气先啃掉盘岳矿，你有几成的胜算？”
我耸耸肩说：“这个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成功抢占先机，六成胜算还是有的。”
“不，不出手就不出手，出手就要百分百胜算，所有的行动都要有两个以上精细的预案才行，我们输不起呀。”
“嗯！”我点头。
“话说回来，如何才能让曹万钢暂时别来添乱呢？”
秦韵眉头紧锁在地上来回踱步，我和秦瑶不言不语苦思冥想。
时间在流逝，直到午夜大脑快烧干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第二天，我打发江小米带着人买了些日常办公用品去了一趟红泥乡，以企业的名义慰问了一下红泥乡派出所的民警。
我捏着眉心继续琢磨，不知不觉抬手翻出手机通讯录，指尖在“大金元文英”的名字上顿了顿。
文英虽然是个女人，可我在关键时刻总会想到她，论稳重城府，我觉得他比男人更可靠。
电话接通时，那头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想来是在喝茶。
“帅哥！”文英的声音带着笑意，“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又遇到麻烦了吧？”
“知我者文姐也，我又遇到难题了。”
“难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吴犀牛牛逼，老虎头上的毛都让你拔了。”
“嗨，都是侥幸！”
“就别谦虚了，曹万钢可不是街头混混，不是随便那个人能拿捏了的。”
“也是你文姐每次给我的策略好，我特意感谢你。”
“感谢我就算了，那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不得不把陆天明的意思简单说了：“文姐，我现在就怕曹万钢趁火打劫，您说怎么才能让他暂时歇手？”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接着是杯盖掀开的轻响，想来是他端起茶抿了一口。
“要稳住曹万钢，无非两种办法，要么让他觉得动手没好处，要么让他觉得不动手才有利。”
“嗯！没错。”
文英继续说：“他现在还跟你过不去，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面子，二是有人挑拨。”
“没错，我觉得这两种情况都有。”
“因此，你要是明着去动大理四爷，他一定会坐收渔翁之利；如果你主动递个话，让他觉得你暂时不碰他的利益，他未必不愿缓一缓。”
“递话？”我迟疑不决地问，“曹万钢会答应和我们谈话？我直接找他，他是不是以为我怕了他？”
“你当然不用直接找他。”文英笑说，“你可以去找冯熊英，他虽然老奸巨猾，听说对曹万钢那是一百二十个忠心。
“先冯熊英？”
“对，你约冯熊英谈，把话放出去，就说你想跟曹万钢谈判，他自然会把话传到。谈判这回事，先摆姿态，再谈条件，姿态得硬，条件得留余地——你得让他知道，你不是求他，是跟他做交易。”
我觉得文英说的有道理，我们主动去和他谈判，未必没有机会。
挂了电话，我打发楚炎龙买了两箱上次送文英的百年陈酿送去了大金元。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能让人家白白给你出谋划策。
随后，我翻出手机里冯熊英的名字，犹豫片刻，拨了过去。
电话里很快传来冯熊英带着几挑衅的声音：
“吴犀牛，是你吗？你这狗屎还敢给我打电话？”
我靠在椅背上，轻挑道：“冯总裁，难道我怕你吗？”
“姓吴的，不要嚣张，我迟早会把你的屎从嘴巴里打出来，你等着吧。”
“好，你牛爷我等你送死，不过呢？今天找你，是有事告诉你。”
“有事？”冯熊英不信，反问：“你他妈不会又想糊弄人吧？不要想美事了，美事人人都想。”
“少说废话，我告诉你，秦总想约曹万钢见一面，话题是和平谈判，请你转告他，怎么样？”
“你说什么？”冯熊英怒吼起来，声音简直震得耳膜疼：“和平谈判？秦韵算什么东西？想跟曹总平起平坐和平谈判，做梦呢吧？”
“冯总，我劝你不要暴躁好吗，比声音大，毛驴早都天下第一了，这是大事，请你务必转达曹总，明白吗？”
冯熊英气得冷笑，但秦韵要见的人是曹万钢，他毕竟做不了正主，过了一会说：
“好，说吧！怎么个谈法？我好报给曹总。”
“明天下午三点，城西的‘云栖茶社’，秦总请他喝茶。”
那头静了瞬，接着传来带着嘶哑的诡笑：“吴犀牛，你就不怕茶楼爆炸吗？”
“秦总是非常坦诚的，如果你们抱着这种想法，那是很危险的明白吗？你要知道，你能想到的，别人同样能想到。”我捏着手机，指尖微微用力。
那头沉默了几秒，冯熊英的声音缓了些：“曹总大概会同意的，但是姓吴的，我把话说在前头，勒索的两个亿准备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好，听你的，我等你消息。”
说吧，挂了电话，我心里清楚，曹万钢十有八九会来，但是他会不会有小动作，那是十有八九的。
他叱咤龙城，横行霸道惯了，怎么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尽管他一直都没有占到便宜。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我带着秦瑶，刘向阳，楚炎龙提前到了云栖茶社。
秦韵腿不方便，我照例没有让他来，他在家里一个人喝闷酒。
选的是二楼靠窗的雅间，外面老片槐树，树荫遮得半面墙都是，清净得很。
我让服务员泡了壶普洱，刚倒出第一杯，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冯熊英先走进来，穿件黑色夹克，剩下的几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三角眼扫过房间，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他身后跟着个粗胖高大的中年男人，穿件灰色便装，手里捏着串紫檀手串，正是赫赫有名的龙城商界大佬曹万钢。
“曹总。”
我站起身，伸手要握。
曹万钢没伸手，径直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手串往桌上一放，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轻蔑地发问。
“小子，秦韵呢？”
“曹总，你知道的，秦总腿不方便，他的事我全权代理。”
“什么？你踏马求毛都没有长全吧，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资格？哼，”我冷笑出声：“是谁挨打时不顾体面求饶的？没几天吧，难道真的会掉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