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湄接过秦瑶递来的纸巾，声音带着哽咽：“谢谢。”
秦瑶收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没说话，只是递过去一个淡淡的安抚的眼神。
野猪林的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
杨若湄紫色裙摆轻轻晃动，让她先前那股子冷傲劲儿淡了许多，多了几分柔媚。
我把烟揣回口袋，往前半步：“你说，留学之后怎么了？”
杨若湄深吸一口气，抬手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神里的迷茫被坚定取代。
“我是学社会学的，我跟着我的导师做过一个关于东亚地下组织的课题，那时候才知道我爸口中‘正义凛然’的幻星盟和日本人的山口组有勾结，而山口组的主业是走私军火，贩卖毒品。”
她说到“日本人”三个字时，十分痛恨的样子，指节都泛了白。
“我爷爷是当年的抗日老兵，腿上留着日本人的弹孔，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说‘永远都不能忘了国仇家恨’。可我爸呢？为了权力利益，他居然跟日本的地下组织者称兄道弟！”
楚炎龙眼圈红了，攥着背包带子的手突然狠劲一拉，大声说：“你爸就该千刀万剐！”
刘向阳拉了他一把，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不是说这种气话的时候。
楚炎龙哼一声再没说话。
杨若湄没在意楚炎龙的话，他盯着我，意味深长道：
“幻星盟欺负你们秦川科技我早都听说了，我的反对声没有人能听到，要不是坛主女儿，我早都吃亏了，为了不让世人看到我的真面目，我选择蒙着脸，后来听说他们把你们并没有怎么，我很高兴。”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但我必须跟你们说实话，幻星盟的实力很恐怖，这也是我极力想见极狐的原因，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据我估算，就算他能打败佐佐木和蒋百里，面对蒋得胜，我不认为他有机会。”
“蒋得胜？”我皱起眉，“就是昨天追李氏兄弟的那个？”
杨若湄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就是他，他是蒋百里的亲叔叔，早年在日本学过十年居合术，据说能在三秒内拔刀收刀，当年在道上一次砍过十七个不服他的正级青峰锐卒，手上全是人命。我爸半年前去了日本，幻星盟的事临时归他管，秦川科技和幻星盟作对，他扬言要让你们灰飞烟灭。”
秦瑶突然开口：“你是说，你爸杨笑天现在不在龙城？”
“对。”杨若湄点头，“他去了东京，说是跟山口组的人谈合作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因为他不在，蒋得胜执掌大权，他上周跟曹万钢拍了胸脯，答应在三天之内踏平秦川科技，前面由我出马，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惊愕：“今天是最后一天？”
杨若湄的脸色沉底：“是，我们姐妹没有完成任务，他今晚会亲自动手。”
秦瑶立刻急了：“那怎么办？极狐联系不上，我们的人能抗住吗？。”
楚炎龙撸起袖子：“怕什么！大不了老子不讲武德，我不用刀，我用枪！”
“别着急。”我按住楚炎龙的胳膊，转头看向杨若湄，“你跟我们说这些，肯定不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吧？你想帮我们？”
杨若湄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我恨日本人，也恨幻星盟现在的样子。你们对抗他们，就是在做我想做却没胆子做的事。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昨天你拦着楚炎龙没让他跟我动手；今天又愿意来见我，没把我当敌人。就冲这两点，我也不能看着你们被蒋得胜害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点破绽——毕竟她是杨笑天的女儿，跟她打交道，不得不防。
但看了半天，只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想怎么帮我们？”我问。
杨若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了过来：“这是幻星盟总部的布防图，还有蒋得胜身边人的名单。上面标了每个人居合术段位，你们可以提前做准备。”
我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用黑色水笔画得清清楚楚：幻星盟总部在南湖大厦。
南湖大厦？
我一愣，感觉有点不对：“我记得南湖大厦是一家公司的大楼，怎么成幻星盟总部了？”
“没错，寰星梦电影公司是幻星盟的头面，他们利用这个头面，将真实身份巧妙的掩盖了起来，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了解。”
寰星梦，幻星盟。
不一样的字，相同的发音，果然好巧妙的伪装。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杨若湄：“你就不怕我们拿着这东西，反过来对付你爸吗？”
杨若湄苦笑了一下：“我现在不是幻星盟的人了。自从知道我爸跟日本人合作，我就没再回过总部。蒋得胜要是知道我跟你们说这些，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秦瑶突然问：“那你之后怎么办？蒋得胜要是发现布防图泄露了，肯定会怀疑你。”
杨若湄的眼神暗了暗：“我已经买好了去上海的机票，等今晚的事了了，我就离开龙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这里的生活，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把布防图折好，揣进怀里：“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们，我们欠你一个人情。要是以后你在上海遇到麻烦，随时联系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杨若湄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笑：“不用，我也不会呆在上海，我要去米国。”
她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林子里的光线更暗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公司准备吧。”
我们四个人同时点了点头，跟杨若湄道别后，转身往林子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杨若湄突然在后面喊住我：“吴犀牛！”
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站在原地，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晚动手的时候，小心蒋得胜的居合术。他的苦无很快，千万别跟他硬碰硬。”
“我知道了。”我点头，“你自己也小心。”
说完，我们转身继续走，直到走出野猪林，坐上停在路边的车，都没人再说话。
楚炎龙发动车子，方向盘握得紧紧的：“大哥，今晚跟蒋得胜干，让我打头阵。”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思绪万千而没有说话。
楚炎龙的意思不过是说他直接一枪崩了蒋得胜，但是作为居合术一等一高手，没有十分的枪法哪有那么容易？
秦瑶坐在我旁边，轻轻叹口气，拉了拉我的手：“一会儿跟我爸说的时候，你别太急，我感觉，他现在神经有点太脆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