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追得如此之快,便是担心陈平安躲起来,让自己独自承担罪责。
今日,他定要将陈平安带到镇将大人面前,让大人亲自发落。
陈平安面带微笑,目光望向远处的悦来酒馆,淡淡说道:“吾曾言,出了事吾自会承担。”
“吾定会亲赴镇将大人面前谢罪,还不速将吾的马车牵来。”
袁队长冷笑一声,心想:到了这般境地,还在此摆架子。
待见到镇将大人,看你如何嚣张。
随后,他虽满心不悦,却还是带着人去牵马车。
周通急忙赶来,向陈平安拱手道:“陈兄,吾敬佩你敢作敢为。”
“汝放心,吾这便回去请家父前来,为汝在镇将大人面前说情。”
陈平安点头致谢,亦拱手回应。
他没想到,平日里鲁莽跋扈的周通,关键时刻竟如此仗义。
陈平安登上马车,周通扯着嗓子喊道:“一路珍重!”
此时,周通眼眶泛红,他真心将陈平安视为兄弟,暗自发誓,若陈平安能度过此劫,定要与他结为兄弟。
马车在袁队长的护送下,朝着七里堡外驶去。
周通等人骑马跟在后面,到了分岔口,周通高声喊道:“陈兄,吾等汝归来,届时咱们寻欢作乐,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平安在马车中听到这番话,微微一笑,掀开帘子,伸出手挥了挥,便放下帘子。
约一个时辰后,陈平安在袁队长的押送下,抵达益州城衙门。
可惜镇将大人不在,陈平安便坐在公堂的椅子上。
袁队长见状,冷哼一声,带人离开,打算去寻找镇将大人。
他深知,陈平安今日闯下大祸,让大人与巡检司的关系更加恶劣。
镇将大人孤身一人来到此地,无亲无故,一直隐忍不发,维持着与巡检司的微妙平衡,如今却被陈平安打破。
此时,张捕头与几名捕快朝衙门走来。
一名捕快抱怨道:“张哥,咱们太憋屈了。”
“那陈平安本是草民,不知用何手段哄得大人开心,竟得了镇副之位,还对咱们颐指气使。”
“张哥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职位怎么也该轮到你啊。”
张捕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懂什么?”
“这镇副之位,需花钱购买。当初镇将大人暗示过我,他人买需千两,我只需五百两。”
“且不说我有无这许多银子,即便有,用来饮酒作乐、寻花问柳,岂不美哉?”
“这镇副之位,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年内已换了近十人,有谁能长久?”
那捕快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称赞。
另一名捕快却仍不满道:“那也不能让他随意使唤咱们。”
“以后他再差遣,咱们敷衍了事便是,一个草包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捕头笑道:“汝等目光短浅。”
“你可知我为何痛快听他差遣?”
“镇将大人并未赋予他太多权力,仅能调动十名巡防兵,且无指挥权。”
“袁队长何等精明,陈平安想指挥他们,无异于痴心妄想。”
“他此番滥用职权,秋后算账时,罪责难逃。”
“若不滥用职权,失了官职不过仍是草民,若定了罪,便要被收监,届时收拾他易如反掌。”
众捕快闻言,皆恍然大悟,纷纷夸赞张捕头计策高明。
袁队长走出衙门,恰好与张捕头等人相遇。
张捕头等人拱手行礼,齐声说道:“参见袁队长。”
袁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休要多礼,速去请镇将大人前来,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
张捕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袁队长,听您这话,似是出了何事?”
“您不是被陈大人调走了吗?”
袁队长长叹一声,摆摆手道:“别提了,提起来便让我生气。”
“若不是你们派人通知我,我今日怎会被他驱使。”
“那草包不知死活,竟敢去查封宝津楼,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一时糊涂,信了他的话,差点酿成大祸。”
“幸好只差一步,即便如此,他今日也难逃惩处。”
“你们速去通知大人!”
张捕头心中暗喜,没想到陈平安这么快便遭报应。
他拱手道:“好,卑职这就去通知大人。”
说罢,便带着捕快匆匆离去。
在回衙门的途中,结冰的路上光滑异常,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几名捕快紧紧尾随在张捕头身后,仿佛一群伺机邀宠的随从,纷纷向张捕头阿谀奉承起来。
一名捕快赶忙加快脚步,凑到张捕头身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仿佛一朵在暖阳下急于绽放的花,急切又讨好。
他轻声说道:“张哥,您还是高瞻远瞩呐,看来之前是稍稍小瞧那小子啦。”
“果不其然,他这么快就闯出大祸咯。”
“且看这次镇将大人会如何严惩于他,也好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另一名捕快也在一旁冷笑附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依在下之见,他得罪了宝金楼,最轻也是被革去官职。”
“说不定啊,直接打入大牢,让他尝尝那牢狱之苦,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张捕头闻言,忽然仰头长笑一声,那笑声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阴鸷。
而后神色阴沉,宛如暴风雪即将来到来的前兆。
他冷冷地说道:“打入大牢都算是便宜他了。”
“诸位有所不知,咱们镇将大人与巡检司大人之间关系微妙,长久以来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平衡,实则暗潮涌动,明争暗斗不断。”
“镇将大人势单力薄,自然不会公然与巡检司大人撕破脸皮。”
“可这个不知死活、自取其辱的陈平安,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捣乱。”
“他就像一根搅乱浑水的棍,彻底打破了两位大人之间的微妙平衡。”
“如此一来,所有的矛头自然都会指向他。”
“你们说说,他要是不死,这事儿能说得过去吗?”
那两名捕快听了张捕头的这番分析,纷纷点头称是,眼中满是对张捕头的敬佩,对其说法极为赞同。
随后,众人加快了脚步,那匆匆的步伐仿佛是他们内心急切的写照,似乎都盼着陈平安能尽早被镇将大人惩处。
毕竟,一个草民突然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这种滋味实在是难受至极。
尤其是张捕头,心中早已窝了一肚子火,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发泄,走路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