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舱室内的老板精神体无声退去。
卧房里,老板缓缓睁开眼。他指尖微动,下意识去寻腰间的骨刀,却在触及到空荡的刀鞘时眸光一凝。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张起灵站在木柜子旁边,手中正握着那柄通体莹白的骨刀。
月光从窗棂洒进来,映得刀刃如霜雪般冷冽。
老板的视线在骨刀上停留片刻,苍白的病容上,眼尾泛着红,他低声道:“还我。”
张起灵没动,指腹轻轻摩挲过刀柄上缠绕的刻痕,是一种特殊的文字,在他的认知里,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与黑瞎子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他眸色微沉,胸口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滞涩。
紧握骨刀不放,任由血脉沸腾,在体内灼烧。
“张映诺。”老板撑着身体从美人榻上坐起来,眼尾那抹红越来越深,从身上滑落下来毯子带走里衣,露出大片皮肤,他神情冰冷,却带着几分的脆弱,声音也是初醒的沙哑,“不要惹我生气。”
手掌撑着软垫子,白到青色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
张起灵反而把刀握的更紧,他上前一步,黑沉沉的眸子直视着他的族长,眼中映出青年不断起伏的胸口,以及那抹红,只觉得他是在生气,并没有多想。
“为什么他能有?”
“什么?”
“一样的刀。”张起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亲手铸的。”
老板神情一滞,而下一秒,灵体就感受到古怪的触觉,身体不住的发抖,看向眼前的少年,眼睛红了一片,咬牙道:“给我。”
张起灵紧抿嘴唇。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小时候得不到夸赞就这样,他便这样沉默地站着,直到心软的人妥协,现在作为张家掌权人,却仍然固执的要命。
可这一次,老板不会哄他。
不是假意的生气,不是张瑞山的情绪,而是他自己,作为乐风时,他让张映诺碰,已经是底线了,如果不是那个名字,张映诺早就死了。
老板拢了拢衣服,系好腰带,站起身,抬脚就往张起灵走去,压迫感强烈,张起灵却站在原地,任由他靠近,在他要抢刀时,却直接把刀背在身后。
空气瞬间凝固。
“你要跟我闹?”老板周身的温和彻底被撕开,这是第一次,他在他面前暴露真实的情绪。
“先答我。”张起灵目光灼灼,“为什么是他?”
老板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扣着掌心,突然一记手刀直劈张起灵咽喉。
张起灵侧身避开,而老板变招极快,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他后背,两人都是倔强的主,张起灵反手按住他,却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刀是刀,人是人,何必混于一谈。”老板眼神凌厉,迅速抽手,在卧房里,与他对了十几招,拳脚带起的风掀开帘子,就连脚下的案几也被踹翻。
“我要碰。”张起灵固执道。
“不行。”老板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抵在窗台上,后脑勺撞在窗棂,发出闷响。
老板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扣住他的手腕,膝盖顶在他腿间,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
“松手。”老板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黑眸,“别逼我卸了你胳膊。”
张起灵突然松了力道,老板正要抽刀,却感觉手腕一紧——张起灵竟然用巧劲反制,把他整个人转了个方向。
现在变成他被压在窗台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
“你——”
骂人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张起灵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也想要。”
老板一愣,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指尖微动,随即伸手摸摸他的头,在他放松之际,直接将骨刀抢回来,就要踹开人时,张起灵却先一步收紧手臂。
骨刀硌在两人之间,冰冷的温度从衣料传来。
老板要气笑了,“张映诺,黑金古刀,也是我给你的。”
“不一样。”张起灵的声音极轻,“那是你铸的。”
“铸刀,需要至亲的骨,或是一份羁绊,你舍得?”老板闭上眼,头靠在窗棂上,浑身都软了下来。
对于张起灵,他没招,只好把真相告诉他。
没有原材料,不能铸刀,这是规矩。
张起灵呼吸一窒,随后缓缓松开他。
老板揉了揉被勒疼的肩膀,而这时,张起灵忽然抬手触摸青年颈侧结痂的咬痕。
老板偏头避开:“张起灵,适可而止。”
胡闹一回就够了,再有一次,他可能真的要沉不住气了。
张起灵静默片刻,忽然低头,在咬痕旁轻轻贴了一下。
不是咬,却比咬更烫人。
老板脸色一冷,直接按住他的肩,警告道:“够了。”
太奇怪了,他太奇怪了,从黑瞎子来到张家后,行为就开始不受控制。
张起灵后退半步,目光仍紧紧锁着他。
老板眉心紧蹙,若有所思的坐下,将骨刀收于刀鞘中,眼尾的红渐渐褪去,开始调出资料,在搜索面板上敲下几个字:孩子大了,行为怪异,原因。
根据系统显示,人的成长过程中,分为幼年期,少年期,青年期,壮年期,老年期。
少年成长到青年时期,会有一个特殊的截断,青春期,这个时候行为不可预测,叛逆心思极重,需要家长多多引导。
张家的孩子,还有青春期吗?
【张瑞山,你有没有青春期?】
【…咳咳咳、有、有吧。】
“你确定?”老板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直接问出了声。
“确定什么?”张起灵突然问道。
床榻青年一愣,抬眼看去,眉梢又紧了紧:“你怎么还不走?”
张起灵垂眸,目光转向床边的药碗。
老板沉默片刻,端起药一饮而尽。
直到确认最后一滴药汁咽下,张起灵才转身离去,房门轻阖的声音响起。
以及... 一柄带着体温的黑金古刀,轻轻搁在了骨刀旁边。
【老板,这种事情,还得您自己领悟。】张瑞山开口解释。
青年揉了揉眉心,随后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两本书《青少年心理学》,《零基础蒙古语自学教程》。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熬过去了。
天蒙蒙亮时,青年拄着头,靠在案几上,翻的乱七八糟的书页到处都是标记点,油灯恍恍惚惚,突然熄灭。
一道阴影笼罩在身上,老板低声道:“什么事?”
黑瞎子蹲下身子,看着案几上页页标注的译文,用音译找出了之前他说的词汇,在末尾处勾了一下,笔墨晕开,画了个问号。
他低笑一声:“有我这个老师,你不用自学。”
老板睁开眼:“你要走了。”
黑瞎子一愣,随后在他身边坐下:“嗯。”他侧头看向他,忽然捏住他的手腕,探查脉搏,“我要去德国,你能等我回来吗?”
青年摇头。
空气安静一瞬。
黑瞎子叹口气,忽然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在他耳边开口:
“Дapгaa, ??pnnh x?cлээ 6?? 3opnгт 6oлгo. x?cэл чnhь 6neлэxг?n 6oл тa xapamcax 6oлho, xэpвээ 6neлcэh ч гэcэh nл?? xapamcax 6oлho.”
老板侧头看他,睫毛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