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焕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盛辞月也跑到了课室的最后一排,和角落的一个男子说起了话。
“这位兄台,这桌上的话本都是你的吗?”
盛辞月语气真挚,面色诚恳。
那男子看她一眼,声音沙哑:“是啊,怎么了?”
盛辞月拿起一摞书的最上面的那本,满眼希冀的看着他:“这本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兄台你居然有?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说完好想生怕人家不同意似的,双手合十:“我保证不弄脏了弄皱了,明天就还你!或者我可以付银子……”
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有眼光,这《五侠传》可是孤本,我找了多少家书斋才买到的。”
盛辞月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那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看着对面人捧着宝贝似的捧着自己的书,那男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大手一挥便道:“拿去吧拿去吧,不要你的钱,好东西得分享嘛。”
“多谢兄台!还不知兄台名讳?”
“梁乾。”
“梁兄!在下尹怀袖。”
“我可知道你,一来就敢跟卓姚对着干的小牛犊,你是这个!”
梁乾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一副很敬佩的样子。
盛辞月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又客套了两句,才抱着话本回到了崔乘风身边。
崔乘风眼神中隐隐有些担忧,这个梁乾虽然行事不像卓姚那般恶劣,但也是个问题极大的学生。
上课从来不听课,每天就是白天看话本,晚上打马吊。
以前盛世子在的时候,他们还经常拉帮结派的逃课。
若是怀袖兄跟他走得太近,染上了不好的风气可怎么办?
盛辞月和崔乘风相处了几天,这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可太好猜了。
故而她一下子就看出了崔乘风的担忧:怕她跟着梁乾学坏呗。
摸了摸抱在手臂间的《五侠传》,盛辞月轻轻叹了口气。
崔乘风的担心纯属多余。
因为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了,还看过不止一遍。
现在市面上所有和侠客有关的话本子,她全都有,她还想以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呢。
之所以要借这本书,是因为今日上课的时候,她听到先生点了梁乾的名字,知道了那人就是梁乾,是经常和哥哥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学案上的梁乾。
从学案上看,此人算是哥哥明面上的“狐朋狗友”。
既然和哥哥有关系,她就要和这个人拉进距离,从他身边打探消息。
让他帮自己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再对其表示感谢,就是拉进距离的第一步——
这道理还是以前哥哥教她的。
此时已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去饭堂吃了些东西,一起回了寝舍。
一进门就看到李随意斜靠在书桌上吃苹果。
见她们回来,很是关心的问:“监学查课了吗?”
他今日一整天都没去上课,这么一问,崔乘风就以为他是害怕被记上学案,恨铁不成钢的回了句:“没有,你可以放心了。”
李随意听完,狠狠又咬了一口苹果,也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他偷什么懒?该查的时候不查,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崔乘风目光诧异,但盛辞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无故旷课一整天,如果被监学查到且认错态度恶劣的话,最高能直接扣五分行止分的。
现在学案上李随意的行止分只有五分了,今日要是监学来查课查到他,他再顶两句嘴,就能被直接逐出书院了。
谁知道监学没来查课。
这可真是……可惜了。
晚上洗漱完毕,盛辞月拿出江焕给她的手札,开始研究白天先生问她的那三个问题。
崔乘风担心的从她身边“不小心”绕过好几次,见她是真的在学习,没有看今日借来的杂书,这才放下心来,回他自己的书案旁坐下,收了收作画用的颜料,开始预习明日的功课。
李随意则是早早就出门,不知道去了哪。
直到盛辞月已经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时才回来,带着一身汗气,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盛辞月听见动静,拉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隔着屏风就看到李随意上半身裸露的小麦色肌肤。
虽然看不清,但依稀可辨认出一块一块紧实的肌肉。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就把模糊的场景补全了,好似自己真的毫无阻碍的看到了全景,还能感受到肌肉上细碎的汗珠传来的阳刚之气。
意识到这个,盛辞月脑子里“轰”的一声,就把脸炸红了。
她猛地躺回床上,呼吸急促了些,怕被人发现又迅速用被子遮住脸。
好在崔乘风正在铺床,李随意也没往这边看,端着木盆就去了洗漱房。
徒留盛辞月一人裹在被子面红耳赤的里尴尬着。
……
或许是晚上回来刻苦用功,用了脑子。又或许是睡前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东西,这天晚上盛辞月睡得很好。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个大翻身“噗通”一声就落了地。
把李随意和崔乘风全都吵醒了。
两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拽着被子捂着额头往床上爬,内心暗暗感慨都这么大人了,晚上睡觉居然还会掉下来?
盛辞月是有苦说不出,内心憋闷的很。
以前在北境的时候,她的床可是有足足八尺宽的,而且高度只到小腿肚,不像这里的床这么高。
北境寒冷,她的卧房铺满了地龙,再盖上厚厚的天丝绒地毯,足够她从床上滚到地上,包着被子来回打滚。
现在到了这里,换上四尺宽的小床,她翻身自然是不习惯。
前段时间因为刚到这里,晚上睡得浅,滚到床边的时候还有意识,能自己调整调整。
今日这是睡熟了,习惯性一个翻身就掉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盛辞月顶着寿星一样的脑门进了课室,引来许多好奇的视线。
梁乾一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为了看书熬了通宵,看到激情处激动地拿头撞柱子——
他看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于是便更觉得盛辞月和他有共同癖好,是个顶好的“同道中人”。
然后拉着她又推荐了好几本同类型同作者的话本子,说什么都要再借给她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