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月愣了两秒,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连忙从李随意怀里跳下来,手足无措的问:“乘风兄怎么样了?”
“哦,他已经没事了,皮外伤而已,没伤到肺腑。”李随意看看天又看看地,就是不看身边的两个人。
“哦,那我现在去看看他……”
盛辞月撂下这句话之后,一溜烟的往回跑。
只剩下李随意和李思寐兄弟俩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李随意像是浑身生了虱子似的,挠挠头又挠挠脖子,尴尬的解释:“昨日我……一个同窗受伤了,我们把人救回来,治伤。”
李思寐点点头:“那刚才你们……”
“忙了一晚上,累的要死,我得回去补一觉。”李随意语速极快,迅速打断李思寐的疑惑之语,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李思寐站在原地,看看左边,是盛辞月的背影。再看看右边,是李随意闪出的残影。
都多少带着点心虚的意思。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之前李随意问他的,有关于“我一个朋友”的事情。
李思寐眼睛骤然瞪圆,目光越来越惊恐。
不是吧……
他五弟……弯了?
……
盛辞月急慌慌的来到崔乘风所在屋门外,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轻手轻脚的进去。
此时的崔乘风已经包扎好伤口,趴在床上睡着。
他本来肤色就偏白,此时受了伤,脸上更显虚弱。
远看着,像是随时快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盛辞月发堵,一步一步挪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崔乘风的脸发呆。
崔乘风似有所感般,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
“怀袖兄……”
他虚弱出声。
盛辞月连忙起身围过来,关切地问:“是我吵醒你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崔乘风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盛辞月又给他拿了个枕头过来,扶着他换个姿势趴着,这才坐在床边闷闷地开口。
“对不起啊,乘风兄,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了这一遭无妄之灾。”
崔乘风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已经全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有早就知道她女儿身却隐瞒至今的卑劣行径?
“怀袖兄,其实我……”
他焦急地想要解释,然而还没说完,就听盛辞月继续道。
“我想了想,我来书院确实一直都……没有好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你爹觉得是我带坏了你,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我觉得他因为这个就要打人实在是过分,但是我也确实是有责任的……”
崔乘风张着嘴愣住,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盛辞月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想好了,我以后也会好好努力,上课不睡觉不看话本子,认真听先生讲课。只要我努力上进了,你爹应该就不会觉得我会带坏你了。”
崔乘风呆呆的看了她良久,才轻声叹了口气。
“不是因为你。”
“啊?”盛辞月眨眨眼,“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昨天听到你家侍女说的话了。你爹口中你那‘不求上进’的同窗是谁,我有自知之明……他是不是又逼你换寝舍了?”
崔乘风:“……”
盛辞月继续:“你看,你为了不和我们分开都被打成这样了,我怎么能毫无触动什么都不做呢?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学习的!”
说完突然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就算再怎么好好努力,估计也撑不到下次春试出成绩,盛辞月心头突然梗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就算在这里待不到下次春试,她也得端正好态度,每一天都不敷衍才是。
崔乘风把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有万千感慨却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叹息似的开口:“我只想让你开心就好,其他的……你不用勉强自己。”
盛辞月一把按住他的手背,目光真诚,言语恳切。
“乘风兄,你是我到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娘经常告诉我,朋友之间不能总是一个人的单方面付出,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一起往上走。你已经因为我被打成这样了,我肯定不能继续心安理得的让你一个人承担和我来往的阻力。”
崔乘风张张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哑着嗓子说了句。
“怀袖兄聪颖,若是能好好用功,将来必能有所作为。”
“真的?”
盛辞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真觉得我聪明?以后能成大器?”
“嗯。”崔乘风重重的点头。
盛辞月激动的搓了搓手,越想越觉得有动力。
崔乘风是她认识的学问上最好的同辈,有崔乘风这句话,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不就是一些书嘛,多读多看多问,有什么可难的?
激动了一小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折腾了一夜,你也该饿了吧?我在小厨房做了些粥,正温着呢,我给你拿来。”
说完就步履匆匆的出了屋子。
盛辞月前脚刚出去,江焕后脚就进来了。
他先是去桌边放下了刚买的药材,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温声询问:“乘风兄现下感觉如何?”
“我没事,多谢三殿下挂念……”
崔乘风强撑着身子想要行礼,却被江焕按回原处。
“乘风兄,你是如何惹了崔大学士不快,竟然对你用这么重的家法?”
江焕意有所指的问。
崔乘风顿了顿,含糊其辞的说只是一些崔家私事。
“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再多问了。”江焕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交代道:“在将军府好好养伤,后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多谢三殿下。”
崔乘风垂首道谢。
江焕安抚性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崔乘风背上,内心考量。
本以为以崔乘风从不敢违逆父亲的性子,一定会把盛辞月的女子身份供出来。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江诀只知尹怀袖是女儿身,并不知她是青城郡主。
只要尹怀袖的女儿身份暴露,他会直接在父皇面前求娶,并且一力承担所有的罪名。
盛国公世子已死,那这唯一的血脉青城郡主就成了北境势力的关键。
他和江诀虽然都想要,但绝不能表露的太过于明显,否则会引起父皇忌惮。
所以他如果能在“不知尹怀袖就是盛辞月”的前提下力保尹怀袖并且顶着压力求娶,既能获得盛国公的好感,也能打消父皇对他的猜忌。
这是他昨夜在崔府外等待时,想到的最好的对策。
也是他最希望达到的。
但是看到崔乘风一身伤的被李随意背出来时,他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
心中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失望,不过事已至此,也算是江诀的计策没有得逞,不能算是坏事。
就是没想到崔乘风他居然……
到了如此地步,都没把盛辞月供出来。
他对盛辞月,真的只是朋友之情,同窗友谊吗?
江焕垂眸,眼底未明的情绪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