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白氏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屋子的一角摆满了昨天办宴席时收到的各种礼物。这些礼物堆积如山,让人眼花缭乱。
白氏看着这些礼物,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清点和分类,还要将一些贵重的东西留做私房。她觉得这项任务有些繁琐,需要有信任的人帮忙才行。
于是,她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长女沈珞薇说道:“阿薇,你来帮我一起清点这些礼物。”
沈珞薇连忙点头应道:“好的,母亲。”
白氏冲大儿媳和庶女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母亲。”大夫人谢氏和沈珞芸行礼告退。
出了云逸阁,谢氏从西边游廊往前走,沈珞芸从东边往后院走。
谢氏的大丫鬟春蓝小声问:“大夫人,您刚才为什么要帮二小姐?”
她指的是大小姐在桌上刁难二小姐,大夫人出面解了围。
谢氏挑了一下眉,道:“我们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再说,二小姐也最多在家留两年就要出嫁,没必要得罪她。”
“只是,二小姐怕是嫁不了好人家。”春蓝压低声音道。
“这个谁知道?笨人有笨福,这世上多了去。”谢氏喃喃道。
春蓝同情地咕哝:“二小姐真可怜,还要看人眼色,做伺候人的事。”
“没办法,她投错了胎。”谢氏摇头。
在谢氏的看来,长着一张鹅蛋脸大杏眼二小姐,比起长着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的大小姐耐看。
二小姐的性格温顺柔和,比起大小姐的清高傲娇来,更讨人喜欢。
只可惜二小姐投在了丁姨娘的肚子。
被这对主仆议论的二小姐沈珞芸回到了后罩房。
沈珞芸心神不安的坐在窗口,眼神看向云逸院的方向。
她在暗暗担忧,不知贤王什么时候上府,他会同老夫人说些什么。
秋风因又没了月银,在院子抹眼泪,发气摔东西,夹枪带棒地道:“无能的人,不只害自己还连累他人。”
秋霜生气地走到门口,教训她:“你只是一个奴而已,还是要有做奴的样子。”
秋风扬头回嘴,“奴干了活也应该有月银吧,马跑了百里地,也能得一把干草嚼食,一个奴连马也不如。”
秋霜气得发抖,她从头上拔下一支银钗扔在地上,没好气地道:“这个拿去抵你的月银。”
秋风弯腰捡起银钗紧握在手上。
她并没有摆休,仍旧说三道四,“这一个月你用银钗来抵,下一个月你又用什么来抵?主人没本事只会连累我们姐妹……”
“贱婢,你给本小姐滚。”沈珞芸大喝一声。
同时她一扬手,将茶盅从窗口扔出,直接砸在秋风的身上,浇得她半身的茶水,茶盅滑落在地上,啪嚓摔成几瓣。
秋风受了惊吓,大张着嘴不敢再继续叫嚷,双眼怔怔看着窗内的二小姐。
秋霜也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二小姐这样发脾气。
片刻后,秋风醒悟过来,立刻嚷道:“老夫人,是二小姐要赶奴走。”她边叫边转身往云逸阁跑去。
秋霜走进屋,担心地说:“小姐,怕是会引来老夫人罚,早上老爷才罚了您抄字。”
秋风原本是老夫人的三等丫鬟,赐给二小姐做大丫鬟。秋风跑去告状怕是要惹来老夫人罚二小姐了。
沈珞云才想起来,自己被罚了抄字,她忙道,“不管了,你赶紧抄字。”
秋霜将大门关上,拿出纸笔来,伏在桌前默写一百遍“兄则友,弟则恭”这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秋霜放下笔,小声道:“小姐,写好了。”
沈珞云上前拿起纸看了看,夸道:“不错,字写得有长进。”
正在此时,大门被人拍响,“快开门。”一位女子紧张的声音在外响起。
秋霜疾步上前开了大门。
一个穿着丫鬟服的女子嗖一下冲了进来,鬼鬼祟祟站在角落。
她用急迫的语气道:“我们二爷叫奴来通知二小姐,刚才贤王的管事嬷嬷上门寻了大小姐说话。”
“那个嬷嬷人走了之后,大小姐立刻派了夏晴来我们院问,‘昨天晚上有谁去过客院?’你们院的秋风立刻去告了密,她说,‘我们小姐怕是去过客院, 二小姐昨天晚上失踪了半个多时辰。”
“二爷说,你们快想办法。”
她说完后塞了一张银票在秋霜手上,扔下惊呆的两位主仆,又嗖的奔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小姐,怎么办?要不我们逃走吧!”秋霜见事发,吓得脸青面黑,慌乱地道。
她还庆幸的道:“还好二爷派人放了信,不然,前来拿了小姐才会知道,秋风那个贱婢去告发了您。”
沈珞芸先是有点慌乱,随后便冷静了下来。
她轻笑了两声,道:“那个小子人小鬼大比我还会装。”
她说的那个小子是指二爷沈齐城。
他是沈珞云的同母弟弟,只是二爷从一生下来,便被抱到夫人身边养,还记为了嫡二子。
所以,从来二爷只敬重长兄和长姐,欺负庶姐。
沈珞云暂时不去想兄弟的事,她考虑着怎么脱险。
以她对嫡姐的了解,沈珞薇定会派人来叫她去问话,证实了秋风说的话后,才会派人送信给贤王。
沈珞薇虽是傲娇,但她毕竟从小饱读诗书,在太傅的爹教养下长大,做事还是讲依据,不会冲动。
沈珞芸耐心等待着,嫡长姐沈珞薇派人来叫她前去问话。
秀湘院
沈珞薇听了秋风跑来告密:“昨天晚上,二小姐寻找借口看月亮,曾不见了有半个多时辰,十有八九是二小姐摸到了客院。”
“二小姐还问了太子在哪里,奴说太子在客院。”
沈珞薇听了后目瞪口呆,忙阻止,“这话你可别瞎说。”
“大小姐,奴要说了谎话天打雷劈。”秋风着急地对天发着誓。
沈珞薇这下完全呆怔住了。
以她多年来对庶妹的了解,庶妹表面看起来文静温顺,实则骨子里清高,还不至于摸到客院要去爬太子的床。
可是,庶妹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告发,又不得不让沈珞薇相信此事属实。
她心如乱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如果真是沈珞芸所为,她怎么对贤王那边说?
姐妹之间在内再不和,在外也是一脉相承,这事说出去,丢人可是整个太傅府呀!
刚才,沈珞薇帮着母亲在清点了一会礼物,听下人来报,“贤王的管事嬷嬷前来给大小姐送礼物,还有事要私下对大小姐说。”
白氏满面笑容,对女儿道:“阿薇赶紧去,别让任嬷嬷等久了。”
沈珞薇起身,温柔地道:“女儿去去就来,母亲先忙。”
沈珞薇回了秀湘院,任嬷嬷被人带了进来。
任嬷嬷行了一礼,“老奴给沈大小姐见礼。”
沈珞薇忙侧开身,笑道:“不敢得任管事的礼。请管事坐着说话。”
任嬷嬷是有品级的大宫女,她被贵妃派出宫给贤王做管事嬷嬷。
沈珞薇还没有嫁给贤王,不算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没有品级,不能受有品级的嬷嬷礼。
任嬷嬷很满意沈大小姐知礼,她送上了一个首饰盒,“这是贤王令老奴给您送来的一套首饰。”
“贤王殿下有心了。”沈珞薇心中充满了甜蜜,脸微红着道。
“辛苦任嬷嬷了。”沈珞薇亲手接过礼物又热情让座。
“任嬷嬷请坐着说话。”
任嬷嬷摇了一下头,“老奴就不坐了,贤王府还有很多事要老奴去办。”
她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贤王托老奴向大小姐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任嬷嬷请尽管说。”
“昨天晚上,贵府有女子摸到了客院,冲撞了太子殿下,贤王想让大小姐查查是何人所为,查出来好给太子殿下一个交待。”
“主动查出来,比起事发后被皇后娘娘公开上门问话,那是好得多。”
“什么?有此等事发生?”沈珞薇惊愕万分。她当然听明白了,太傅府有女子想爬太子的床。
她忙表态,“我这就派人去查问。”
“那好,老奴先告退,沈大小姐查出来结果后派人来贤王府说一声。”
“好。”沈珞薇慌乱的答应了。
任嬷嬷走后,沈珞薇忙令身边的丫鬟夏晴去查,夏晴先从她们自己这个院查起,她才走出去了不一会,秋风听见了夏晴的问话后,立刻跑来告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