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下，吴氏猛地起身抓起他书案上的文书，直接砸到了他身上，“这就是你这个当爹的态度……”
听她这么说，沈兴也来了气，他绷直了身体猛拍了下桌子，“你还有脸提，哪个当爹的到现在连面都没见过一面？”
吴氏不甘示弱道：“你看看你这副鬼德行，还敢出现在钰儿面前？”
听她这么说，沈兴泄了气又窝在了椅子里。
吴氏冷声道：“中宫不会怎么样，霍星岚呢？”说完，她面露嘲讽地看了沈兴一眼，又接着说道：“怎么，你不会还爱着那个贱女人吧？”
沈兴身子一僵，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当年她做出那等腌臜事来，你为何要保她的命？她竟敢有脸设计让豫章哥哥背锅。”吴氏一脸恨意，“她那儿子到底是谁的种？你我心知肚明。”
“豫章哥哥与芃姐姐神仙眷侣，她非要去横插一杠。”说到这里，吴氏面目狰狞地看向沈兴，“等她落到我手里，你若敢是插手，休怪我无情。”
沈兴对上她的目光，平静道：“你要如何对她，随你，别将我与她相提并论。”随后他神情凝重的盯着她，沉声道：“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不要误了钰儿的事。”
*
等到了腊月二十五日这天，沈瑶光正卯时就醒了过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奔向西次间，却发现大姐姐已经沐浴更衣完，寒星正在他的眼睛上描画。
沈瑶光还是头次见大姐姐穿鲜艳颜色的衣服，这海棠红织金妆花缎袄和月白素纱裙衬的大姐姐实在美丽。
只是这颜色，皇后的心思太明显了。
她不动声色道：“大姐姐，进宫也要带面纱吗？”
“嗯，戴上会省些麻烦。”
沈瑶光认可的点点头，大姐姐那张脸实在有点太招人了。
“主人，回礼准备好了。”寒星手捧黑漆描金盒来到她面前，沈瑶光探头瞄了眼，里面是一部手抄的道家《度人经》。
“大姐姐，就只有这吗？”
沈瑶钰微微颔首，淡然道：“够了。”随后，他握住沈瑶光的手，轻声说道：“你待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沈瑶光回握住，笑着撒娇道：“我送大姐姐到门口。”
“好。”沈瑶钰牵着她的手行至门口，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回去再多睡会儿。”
说完，便带着寒星上了马车。
沈瑶光看着缓缓驶离的马车，对着翠翠喃喃道：“我看着这马车，总觉得大姐姐离我越来越远了。”
翠翠安慰道：“可能是大姑娘第一次进宫，姑娘有些担心吧。”
“可能，回去吧。”
*
越靠近皇宫，沈瑶钰的双手攥的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起了白。
十八年了，他又再次回家了，只不过这个家现在不是他的。
马车到了东华门的下马石碑处缓缓停下，此时，引路女官已等候在侧。
沈瑶钰在寒星的搀扶下缓缓出了马车，脚步轻盈地踏下车辕。
引路女官看着似踏云而来的沈瑶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云端仙子，随后上前福了一礼，“见过沈大姑娘，请随奴婢来。”
沈瑶钰点点头，随着女官到了坤宁宫月台。
此时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翘首以盼，刚才已有脚程快的宫人先行回来禀报，这沈大姑娘仪态万千，只是戴着轻纱看不清样貌，但难掩倾城之色。
她便十分好奇，到底是何种模样，让那宫人在描述时如此痴迷。
待她见到了真人，却是瞳孔微缩，面上大为震动。
像……太像了……
可这双眼睛却更像另一个贱人……
皇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下首的沈瑶钰已行完礼，半天未出声。
一旁的钟嬷嬷见皇后发愣，轻咳了一声。皇后这边反应过来，忙说道：“起来吧，看坐。”
钟嬷嬷诧异地看向皇后，这领年礼有时间要求，皇后这是想说说话？
她这般想着，就见皇后一脸慈祥，和蔼道：“我听说上次铎儿去了玉清观，不知钰儿可见过。”
“见过。”
“哦？可曾相处过？”皇后来了兴趣，只因李鸿铎回来后决不提此事，这让皇后完全不知道情况。
“未曾。”
“是么。”皇后心下失望，暗骂太子无用。又看她面上戴着面纱，问道：“钰儿怎的戴上轻纱？”
“习惯了，一直如此，还请娘娘见谅。”说着，沈瑶钰起身准备行礼请罪，被皇后阻止，“无事，端庄低调些也好。
对此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借着自身绝色而张扬，是对自身名节与声誉的珍视。
她还想再说话，一旁的钟嬷嬷小声提醒道：“娘娘，时间。”
皇后闻言，顿了顿，才缓缓开口，“赐年礼。”
这时一名尚宫女官捧着紫檀匣走了过来，沉声道：“娘娘赐十二色金丝蜜饯一匣。”
沈瑶钰起身准备跪下，却被皇后一声“慢”阻止，她微笑道：“钰儿不用这些虚礼。”
沈瑶钰平静道：“礼不可废。”便起身跪地行三跪九叩之礼，双手虚托礼匣底部。
皇后满意的看着下跪之人，起身上前扶他起身，“钰儿，快起来。下面的年礼可不能再行礼大礼。”
就在这时，一阵娇眉笑声传了进来，“皇后今天这里想必会很热闹吧。”
就见一名被女官扶着的宫装美人，身段妖娆的的迈着优雅细碎步走了进来，然后随意的行了一礼，便兀自坐下。
皇后瞬间变了脸色，冷声道：“本宫今日事多，无从招待，岚贵妃自离去。”
霍星岚将手帕优雅地掩在唇边，娇笑道：“瞧姐姐说的，姐姐忙，妹妹自是想从旁协助的。”她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瑶钰，笑道：“这便是沈国公的女儿？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姑母呢。”
沈瑶钰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他的态度让皇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柔声说道：“规矩在那里，不好耽误了你时间，剩下的年礼也不用唱名了，直接带回去。等年十五上元节宴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话。”
沈瑶钰闻言，福了一礼，便准备由女官引路离去。却是没走几步，又被霍星岚阻拦，“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着规矩，可现下，您这明显不合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