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这几年都没种花,哪来的桂花酿?”
“还能是哪?徐峰前阵子还说他家封了一坛酒,准备过年拿出来喝……”
贾张氏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瞪了一眼徐峰,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贾东旭,伸手猛地拍了他一下脑袋。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酒也不说是哪里来的,就直接拿去卖?你是怕人不知道你蠢还是咋的!”
贾东旭疼得缩了缩脖子,低声说:“我……我想着藏着花点用,谁知道让徐叔撞见了……”
“你还敢顶嘴?”贾张氏又举手作势,徐峰眼睛一冷,低喝道:“够了!”
这一声,不大,却透着股威压,让原本还想再骂几句的贾张氏愣在原地。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徐峰环顾一圈,声音不急不缓,却如同铁锤落地,“这事,不是你几句哭闹能蒙混过去的。偷就是偷,拿了就是拿了。以后谁家要是再让人碰我东西,别怪我翻脸。”
说完,他朝傻柱使了个眼色,傻柱立马走到那一地铜钱旁边,一枚枚捡起来,一共三十四文,手头还有个皱巴巴的小钱袋,里头还有些碎银角子。
“徐哥,这就是卖酒的钱。”
徐峰接过来,也不多话,回头看着贾东旭:“你要还账,这还远远不够。”
贾东旭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贾张氏却不依不饶:“他知道了又怎么了?难道你真想让他坐牢?咱们又不是外人——”
“你们不是外人?你儿子偷酒,你装疯卖傻,合着我就得当凯子?”徐峰直接打断她的话,怒火再次腾起,“不是我不念旧情,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他转身走了几步,站在院子的台阶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徐峰家的门,不欢迎任何姓贾的。哪怕你肚子饿得瘪下去,也别想从我这儿拿一粒米、一口水!”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院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贾张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哑口无言。她原本打算哭闹再一番,说不定还能博个同情,结果这次却彻底踢到铁板。
她回头看了看东旭,那个她一手护着长大的儿子,此刻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场闹剧,就在众人沉默中落下帷幕。但徐峰心里知道,这才刚刚开始。像贾张氏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收手,她不甘心、不服气,只会变本加厉地想着翻盘。
不过——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徐峰了。
天色渐晚,巷子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些猫儿在瓦楞间跳跃,发出断断续续的抓挠声,远处灶台边偶尔传来锅铲碰撞的动静,为这沉闷的夜晚添了些不安的气息。
徐峰把院子门插好,回到屋里,掀起布帘,灯火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可真够乱的。”他将身子往藤椅上一靠,脑子却没闲着。
他想着今天贾张氏那副模样,眼中满是狡猾与不甘,心里便升起一股警惕——那女人嘴上虽然认了错,可那点小心思,岂是那几句哭腔就能掩盖得住的?
“她不会善罢甘休。”徐峰暗忖。
灯影下,他目光忽然落在桌上那袋白面,面口袋上还贴着他自己写的“私用、勿动”四个大字。
可他没发现,此刻的那袋白面边角却鼓起了些微的褶皱,细看之下,面粉上竟有些黑点在缓慢蠕动。
小虫子,一只,两只,十来只……顺着袋口的缝隙,不停地往外爬着。
——而这一切,是贾张氏偷偷干的。
她趁着傍晚黄昏天色混沌、院里人多嘴杂的时候,悄悄摸进了徐峰家的厨房,像猫儿一样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她知道徐峰这几日火气正盛,正面撕肯定占不了便宜,可她心里那股子不服气却一刻也压不住。
“让我饿肚子?我就让你吃虫子!”她一边自语一边拿出一只破布包,里面装着的是她从猪圈地基下翻出来的陈年米虫。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面袋底部一个小口,慢慢将虫子倒进去,那些蠕动的黑点遇到温润的面粉就像回了家般欢腾起来。贾张氏得意地一笑,转身时还朝着徐峰屋子方向啐了一口。
“徐峰,你也有今天。”
而此时,徐峰并不知道那袋白面已被“动了手脚”。他从藤椅上站起身,打算晚些时候揉点面,做些饼子,明日去街上换些菜钱。
他掀开面口袋,手指才刚探进去捞了一把,眉头便倏地一皱。
“怎么这味儿不对?”
他低头细看,只见那白面表面虽仍是干净细腻,但指缝间却滑腻得很,像是掺了油一般。他再仔细瞧去,面粉深处竟藏着一条条蠕动的米虫。
“我……靠。”
徐峰将手上沾了虫子的面粉狠狠一甩,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贾张氏!”
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这绝不是意外,也不是哪来的潮虫能凭空钻进来——这分明是人做的手脚。
“她是疯了不成?”他咬牙切齿,喉头一股火气冲上来,脚步“咚咚咚”地冲出了屋门。
可刚踏出门口,一股冷静之意便骤然升起。
“不能这么急着动手……她这种人,不能顺她的节奏来。”
徐峰站在黑沉沉的院子中,抬头望着沉云密布的夜空,心中迅速盘算起来。他知道,若是直接去质问,贾张氏一准翻脸不认,还会装疯卖傻倒打一耙。那女人的脸皮,比院子里的水泥墙都厚。
“既然你想玩,那我陪你玩个大的。”
他心念一动,立马回屋取来那袋白面,撕开袋口,将里面虫子翻出一把,再把面袋绑紧,然后点起灯,取来纸笔,一封举报信悄然成型。
他没打算将这封信递出去——至少不是现在。
他打算用这封信,连同那袋“虫面”,做一场“好戏”。
……
翌日清晨,天刚泛白,院子里的鸡叫声此起彼伏。
贾张氏早早起身,蹲在厨房门口削着山药皮,心里正得意昨晚的“反击战”。她嘴角还挂着笑意,嘴里嘟囔着:“看你徐峰今晚吃饼的时候还能不能嚼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