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直勾勾地盯着江太医,脸色阴沉。
江太医看着暴君,苦涩的笑下:“还是瞒不住你。”
江太医拉了条太师椅坐下,面对暴君阴沉沉的目光撇撇嘴:“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要瞒着你的,是师父。”
暴君凝视着江太医:“为什么瞒朕。”
江太医抿下唇,抬头望了望屋顶:“要怎么说起呢。”
“大概要从你登基后的第一年说起吧。”江太医最终目光回到暴君身上。
暴君登基后的第一年,曾经微服私访。
那次微服私访很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能知道的都是暴君的心腹。
一路从京城到达江南,刚到江南的地界就出了事。
暴君被人刺杀。
刺杀的人顶着诛杀暴君、还朝廷清明的名头。
出动的人有一百多人,暴君身边包括暗卫在内不过才三十人而已。
暴君重伤逃走,逃进了洱山。
洱山是暴君少年学艺的地方。
江太医当时接到暴君时,暴君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一处好肉。
江太医跟他师父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给救回来。
但是醒来的却不是暴君,而是小暴君。
小暴君弑杀,醒来就想大杀四方,结果被师父拦下了。
师父将江太医支开,自己跟小暴君聊。
等后面出来,师父就让他瞒着这件事,不告诉暴君。
还让他跟着暴君一起回了皇宫。
师父说,暴君病了,中了毒。
他可能时不时会变得不一样,但依旧是他的师兄,没有变。
如果发现师兄不对劲也不用管,只要保证不让清醒的师兄发现另外一个师兄的不对劲就行。
暴君沉着眸子:“你还是没说师父为什么瞒着朕。”
江太医耸肩:“我不知道。”
暴君:“......”
江太医:“我真的不知道。”
暴君狐疑地看着他。
“师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能你是师兄我是师弟吗。”江太医撇撇嘴。
暴君目光沉沉:“那你待在朕身边这么久就没有发现点什么?”
江太医下意识摇头。
暴君定定地瞧着他。
江太医僵了下:“我忽然想起来,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暴君冷笑:“朕?”
江太医:“......另一个,另一个你。”
暴君冷眼:“他在找什么。”
江太医想了下:“好像,是在找什么香?还是什么花?”
暴君眸中一抹黑色暗涌。
他想到了池早。
也想到了延禧宫找出来的那盆曼陀罗。
江太医看着入神的暴君,斟酌了下开口:“师兄,我觉得......”
“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另外一个的你,其实都是你。”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有一天,你们两个会融合在一起呢?就像滴血认亲那样......”
暴君打断江太医:“朕体内的毒是不是暂缓了些。”
江太医怔了下:“好像是有点。”
他之前只注意到毒蔓延的位置,倒是没想到毒蔓延的速度。
回想下刚刚诊脉。
确实相比较之前,毒蔓延的速度得到了延缓。
江太医眼睛一亮:“师兄,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吗?既然它能延缓你的毒,想必解毒也是可以的!”
接触过的人......
暴君陷入沉思。
他最近的生活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不,还有一个人。
池早。
暴君眯紧眸子。
身后江太医还在喋喋不休。
暴君烦躁的拧眉:“你先回去吧。”
江太医还在说话的嘴半张着,悻悻地闭上,转身离开,在出门前还扒拉着门望着暴君:“你一定要想想啊,你这个毒现在还只是在四肢,要是跑进了心脉,我可救不了你了!”
回应的他的是一只白玉茶杯。
江太医吓得一下关上门。
江太医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转头对上池早。
池早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碗鸡蛋蔬菜粥和一小碗土豆泥。
暴君刚醒,吃不了太重口的。
她就简单的做点粥。
池早端紧托盘:“江太医?你没事吧?”
江太医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让开身子:“没事没事,这是给陛下准备的吧,你赶紧送进去吧。”
池早怪异的瞧了他一眼,打开门进去了。
刚打开门,就飞来一只茶盏。
池早:“!!!”
什么情况?
池早瞄了眼落在她脚边的碎片,又瞄了眼坐在龙床上的暴君。
她有些犹豫了。
池早试探性的后退一步。
暴君凉凉地掀下眼皮:“过来。”
池早撤回后退的脚,嘴角勾勒出一抹笑,端着托盘缓慢得走到暴君跟前。
暴君动了下身子:“手里端的什么?”
池早深吸口气,柔声道:“嫔妾看您刚醒,怕您饿着,特意去小厨房给您做了点吃食。”
池早将东西放到小桌子上,端起了鸡蛋蔬菜粥,自顾自的在暴君身边坐下。
暴君眼神淡漠,盯着池早的一举一动。
池早被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坚持挖了一勺粥递到暴君嘴边,唇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陛下。”
暴君低头喝下,但目光一直注视着池早。
池早继续喂着。
【江忍说那个蠢货在找东西。】
池早又挖了一勺粥。
小暴君在找东西?
【看来那个蠢货知道朕中毒了,他找的会不会给朕解毒的解药?】
池早顿了下。
暴君中毒了?!
“怎么了。”暴君眉一挑,目光落到池早停顿的手上。
池早摇摇头:“没事,嫔妾就是想着您刚醒,不易食用太多东西。”
暴君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池早将粥放到了一边,拿起了土豆泥:“陛下,嫔妾新做的小玩意儿,嫔妾觉得您应该是喜欢的,就给您做了点。”
暴君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土豆泥,似笑非笑的道:“喜欢?连朕都不清楚朕究竟喜欢什么,你倒是将朕摸得一清二楚啊。”
池早呼吸一窒,捏紧手中的汤勺。
一股凉意从她的脚缓缓延伸至四肢,令她僵在原地。
池早下颚绷紧,敛眸几瞬,才笑着回答:“嫔妾也只是瞎猜测,当不了真的。”
暴君静静地看着她。
池早心脏跳地极快,忽然手下一软,土豆泥不小心倒在了暴君的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