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两个皇子殇在东州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回了京城,后宫里一直悲鸣不断,皇帝也下旨加封并且派人将两位皇子的灵柩运去皇陵安葬。
好消息是,临海的百姓们大多没被这次灾难波及,少数没能撤离的遭了灾,可绝大多数都躲了出去。
坏消息是,死了两个皇子并上百精兵,且此次灾情重大,暴风共计席卷了十几个村子,八个镇子,所过之处房倒屋塌,良田尽毁,损失惨重。
百姓们虽然撤离了,也带走了一些财物和粮食,可绝大多数的粮食和家里的东西仍旧毁的彻底,更不用说,临海的百姓常年依靠捕鱼为生,这一次,所有的船只可谓是只余残骸。
这些百姓要如何安顿,如何重建家园,如何生存下去,才是眼下头等的大事,而太子率兵前去,为的,也就是这个。
裴晏自从登上帝位,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重大的灾情,如此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又痛失两子,悲痛交加之下,裴晏这个皇帝直接就病倒了。
皇帝无法上朝处理政务,可国不能一日无君,裴晏沉吟了一番后,选了如今最为年长的七皇子代为监国,这从天而降的大好事,却没让七皇子有半点欢喜,接连几日上朝,都是愁容满面不说,更是对各种政令做不出半点决断。
于七皇子来说,每天面对这些说话弯弯绕绕,听不出个重点的官员,比让他每日不停练习射箭无数次都要来的艰难,他本就无心国事,这监国重任不但让他痛苦非常,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这国是那么好监的嘛,这朝堂之上天天都有各种事务等着裁断和解决,这些大臣们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七皇子代为监国,必然有人不满,这不满的人就难免要找麻烦。
于是监国四日后,裴晏这个皇帝还没等病愈,七皇子紧跟着就病倒了,无奈之下,这监国之权又越过了八皇子,直接落在了九皇子的身上。
这泼天的喜讯让德妃娘娘、她的母族以及九皇子都喜笑颜开,同样的,裴怀瑾也是心情大好,这监国之人变成了九皇子,那他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此番他本不打算将九皇子关联其中的,可他偏偏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裴怀瑾要忙着前朝的争斗和布置,与此同时,还要忙着让宣景明那边谨慎的安顿灾民,并且执行新的任务。
而褚烟烟在后宫同样是忙的脚不沾地,先是两位娘娘痛失皇子,哭的晕厥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就进入了看谁都不顺眼的状态,身边的奴才除了贴身伺候的,剩下的不是打骂责罚,就是送回司簿司。
这些问题都需要司簿司来处理,除此之外,皇帝那边病重,自然也要多多安排人去照应,德妃娘娘那从九皇子得势之后,更是尾巴都压不住了,拿捏起了后宫皇后最大她老二的架势,各司都为了这些主子们忙的是不可开交。
除了这些事务之外,褚烟烟每日都还要去安抚一下太后,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的日子可也相当的难过,五六两个皇子殇了的消息,让太后娘娘难免神伤。
虽说她对这两个孩子感情算不得深,可终究是她的血脉,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但真正让太后娘娘恼的却是,九皇子一得势,德妃就开始反复上门叨扰了。
那原本还能压制的住的欲望和野心,如今却是破土而出,带来的后果就是,她迫切的希望得到太后娘娘的认可和支持,不说天天来太后这里请安吧,也间隔不了多久,总是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提出一些不该提出的请求。
太后娘娘烦不胜烦,最后干脆称病也倒下了了事儿。
这一下可好了,宫里两个最大的主子病了,外面王府里还病着一个皇子,且皇帝病了这么多日,仍不见痊愈,太医院忙的焦头烂额,司药司也是没有片刻清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东州终于有了好消息传来,太子殿下带军抵达东州后,第一时间就亲自出面安抚了灾民,并发下了赈灾的钱粮,除此之外,更是联络了不少商贾,支援钱粮到东州,解决了东州灾民的衣食问题。
随后,太子殿下就亲自带军清理受灾区域,受灾严重的乔门镇第一个被清理完毕,太子亲自带动百姓重建家园,获得百姓的一片感激之声,甚至东州百姓还为太子书写了万民书,以表对太子的感恩之心。
若是平时,皇帝看到了这些,必定会大为开怀,这哪一条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太子本就是他钦定的储君人选,办事如此周全,又得百姓爱戴,更是难得的爱民之心,不管是为君为父,他都应该引以为豪,十分满意才是。
可偏偏,皇帝如今缠绵病榻,明明没什么大的毛病,太医院也是一日三次的请脉看诊,珍惜的好药吃了无数,可就是不见好转。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那心里的滋味可就和旁的时候不同了,尤其是在看到皇后和虞妃之间几次三番的发生冲突后,裴晏那本就多疑的心,渐渐的滋生了不一样的猜想。
又是一日,虞轻歌早早的就到了乾清宫伺候,自从皇帝抱病,虞轻歌虽然面上清冷,但人却是日日都守在乾清宫里。
“娘娘,陛下的药送来了。”高德全低声的说着,这些日子,陛下的火气那叫一个大,哪怕他是跟了皇帝多年的近侍,也是胆战心惊。
“好。”虞轻歌应了一声,端着药碗打开了帘子向着内室走去,不过几日光景,皇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越是走近,虞轻歌眼底的心疼之色就越是难以抑制,甚至眼眶都跟着泛红。
“陛下,喝药了。”虞轻歌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
裴晏被扶着坐起来,看到虞轻歌这副模样,凌厉的眉眼才柔和了下来,叹了口气,他抬手压住了虞轻歌的手腕,“轻儿,今日这药,朕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