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霆站在中间，左边是舒姝，右边是郑沅辉。
郑沅辉的话说出，褚文霆并未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一动也未动。
倒是舒姝朝褚文霆转头看过来。
只听褚文霆道：“郑伯伯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明天就带他去住院吧，最好尽快手术。”
郑沅辉苦笑一声，“住院？手术？我家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医疗费我出。”褚文霆突然说。
一句话惊呆了郑沅辉，舒姝也有些吃惊。
“你出？为什么？”郑沅辉问。
“自然是因为我女朋友舒舒。那天在医院第一次见你，我就已经听到了你对徐景兰说的话，我也才知道，舒舒从小被养父母虐待，如果不是你们经常帮助她，我可能也遇不到她。所以，你家的情况，我总不能视若无睹。”
褚文霆的语气很平静，郑沅辉却听得五味杂陈。
舒姝眼中隐有泪意，怔怔看着褚文霆。
这个人，自从与她相爱，似乎做的所有事，都始终是为了她。
褚文霆回过头来与她对视，见她眼泪流下来，眉头微蹙，忙抬手去给她拭泪，“怎么又哭了？”
他心中感慨，舒舒可真是个爱哭包。
舒姝摇头，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
郑沅辉看着这两人之间谁也插足不进去的样子，突然就释怀了。
“如果褚先生真的愿意帮我，这笔钱算是我借的，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的。而且，将来褚先生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还就不必了。”褚文霆道，“这本来就是我为感激郑家的恩情，偿还给郑家的。另外，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笔创业基金，你看看跟你父亲能不能把东湖醋鱼的招牌打响，在样式上多创新，将来成立出一个门面，慢慢做大做强。”
郑沅辉瞪大眼睛，却又陷入沉默。
他想接受褚文霆的好意，可又觉得就这么接受的话，自己好像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我……”
郑沅辉刚开口，褚文霆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便闭了嘴。
褚文霆拿出手机一看，是自家母亲打来的，他目光微闪。
有些事不方便当着女朋友的面说。
他看了看周围，阳台面积太小，只能下楼去接电话。
“我下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着？”
褚文霆看着舒姝，征询她的意见。
舒姝笑了一下，“你去接就是了。”
褚文霆勾了勾唇，“那你乖一点。”
说完，直等到舒姝点头，他才转身，沿着楼梯下去了。
舒姝知道他说的要乖一点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注意分寸，别跟郑沅辉聊不该聊的。
“柚柚，你很爱他吗？”
郑沅辉突然问。
舒姝回过头来，发现郑沅辉无比认真地盯着她看。
她弯唇微笑，“当然，这样一个极品男人，又处处为我着想，我怎么能不爱。”
郑沅辉眸光黯淡下来，收回目光，望向星空，道：“如果我以前争气一点，考出去，现在或许就是名校的博士，是不是至少可以配上你一点？”
舒姝轻叹了口气，“沅辉哥，过去的事，再提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你如果想重修学业，考取博士应该还是有机会的。要不要我帮你？”
郑沅辉苦笑，“不了，我都二十八，快三十了，一个高中毕业都没有的人，不想再花费多余的精力去搞这些了。”
“那刚才褚文霆的提议，你怎么打算的？”舒姝又问。
郑沅辉沉思几秒，“医疗费，我就当先借他的，创业的事，先等我爸把病治好，把身体养好再说吧。说实话，我不想欠褚文霆太多，他说是表达感激之情，但以前那些事都是我为你做的，并不是为他，他这样霸道、急于宣示主权的做法，我心里挺不爽的。”
舒姝无奈道：“他其实也是好心，你不要对他有偏见。他从小接触医术，一颗心充满仁善，见不得你爸被病痛折磨，并不单单只是为我。”
郑沅辉沉默。
舒姝又道：“如果你不能接受他的创业基金扶持，那这笔钱，我借给你吧？”
郑沅辉转过头来，眼神有点震惊，“你借给我？”
“对。”舒姝语气很坚定，“我也知道，两笔钱都由褚文霆出的话，确实有点不妥。我毕竟还没有嫁给他，他这样处处为我花钱，我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如果能帮到你，你也下定决心想要翻身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两百万。”
郑沅辉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两、两百万？”
这么大一笔钱，她说借就借吗？
还有，她居然有这么多钱？
“对啊，就是两百万。不过这是我能借给你的上限了，一切要靠你自己争气，如果你失败了，我可不会再借第二笔了。”
舒姝这样说，主要是为了激励和鞭笞他。
郑沅辉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觉得今天的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借你的钱……”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舒姝道，“如果你不甘于现状，就该把握机会。将来做了大老板，可要连本带息还给我。”
郑沅辉听她这么说，才稍微好受了些，“好，我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你……”
舒姝微笑，“这才对嘛。”
阳台安静下来，两人看了会儿星空，郑沅辉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对不起，柚柚……”
舒姝回头看他，疑惑：“对不起什么？”
郑沅辉却不敢回头，声音微微发涩，“前几天听说了你的事，我本想去帮你，可是后来我又退缩了，我知道你身边有褚文霆，根本不需要我，如果我出手，可能会帮倒忙。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实际上是我不敢拿我奶奶和我爸去赌，我怕连累他们。”
郑沅辉说完，苦笑一声，“这样看来，我还是配不上你。你选择褚文霆，是对的。”
舒姝看着这样一个矛盾又痛苦的他，不知不觉想起在原着和剧本中，他两次独自替舒柚收尸的事。
她总觉得，自己跟郑沅辉的缘分，以后还会很深。
“沅辉哥，世上好女孩多的是，你身上也有很多优点，一定会遇到那个真正值得你去爱的人。不要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不值得。”
郑沅辉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我觉得我应该遇不到了。将来就算是功成名就，往我身上扑的女孩子，只会冲着我的钱来，这样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舒姝有些震惊他的通透，他如今身处低谷，穷困潦倒，有斗志，有不甘，却能一眼看透社会的本质。
她一直以为，他很单纯，很阳光，一颗心应该是干干净净的璞玉，没有半分被世俗和生活所影响的。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