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京城的喧嚣终于退去,只余冷风吹动宫墙,残灯半明。
宁王府内,一盏孤灯照亮书房。宁凡坐于书案前,手指轻敲桌面,思绪却未停歇。
暗一送来的情报摆在案头,却暂未能指向明确的幕后之人。
这桩刺杀,如今看似烟消云散,但他知道,风暴的前沿才刚刚掀起。
“殿下,李家小姐求见。”门外侍女轻声通传。
“让她进来。”宁凡面色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锋芒。
李子清步入书房,依旧一身素雅青衫,容貌不施粉黛却难掩清冷之姿。
她盈盈一礼,笑道:“夜深冒昧打扰,还请殿下见谅。”
“李小姐深夜来访,想必不是闲谈。”宁凡淡然道,语气虽平,目光却锐利如刀。
李子清也不绕弯子,轻笑一声,道:
“今日听闻陛下召见六殿下,小女子便放心不少。”
“陛下尚未疑及殿下,亦未下明令,可见殿下之伪装仍天衣无缝。”
这话语一出,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宁凡不答,眼神却已沉了几分。
李子清走至几步之外,目光与宁凡交汇,缓缓道:
“前两天的事情,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殿下竟是武功高强之人。”
“世人皆言六皇子乃纨绔子弟,酒色不离,胸无大志,看来传言有假啊。”
宁凡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李小姐所言,宁凡不解。”
李子清也笑了:
“殿下放心,我来不是揭你身份的,我是来表明态度的。”
“你的秘密,于我无益,我也不会泄露。”
“如今朝局未明,刺杀一案背后水深,小女子只想留个后路……亦或,结一场盟友。”
“盟友?”宁凡似笑非笑,“李小姐是前户部尚书之女,云霄阁高徒,才名动京城,何须与我这等‘废物皇子’结盟?”
“我虽是李家之人,但也知李家根基尽毁,父亲虽为尚书,却无盟友,更何况,我不是来为李家谋利的。”
“哦?那李小姐为谁而谋?”宁凡将手中的玉盏轻轻一转。
“为我自己。”李子清眼神骤冷,“你想翻盘,我想报仇。”
“朝堂之上,唯权为尊,我不愿被家族、身份所困。”
她抬起头,目光如刀:“殿下,我不问你背后有谁,我只问一句——”
“若有朝一日你争那天下,可会还我李家真相?”
宁凡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缓声道:“此言太早。”
李子清轻笑:“我等得起。”
她转身离开,衣袂带风,走至门口时却忽而回首:“殿下若对今日之谈不悦,尽可忘之。”
“只是……苏浅浅、秦如月,她们都不是凡人,你若真想掌控全局,需得步步为营。”
她消失于夜色中,仿佛从未来过。
宁凡望着空荡的门廊,沉默许久,忽然一笑:“这李子清……比我想象中还危险。”
……
同一时刻,王府之外,丞相府灯火通明。
王恒身着便服,手捧文书,眉头紧皱。
五皇子宁林却早已坐在书案旁,正滔滔不绝:
“宁凡那厮,竟能瞒天过海,骗得陛下信任。”
“他的确不是废物,若让他继续下去,恐成后患。”
王恒抬眼,面露不悦之色:“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废物?”
五皇子冷笑:“若他真是废物,刺杀那夜怎能全身而退?”
“他还装模作样前去请安,分明是有备而来。”
王恒不置可否,淡声道:“空口无凭,刺杀一案,尚无定论。”
“你要污蔑六皇子,得拿出证据来。”
“王相!”宁林急道,“我不是污蔑,我是提醒你——”
“陛下已经对宁凡起疑,但尚未动手,若能推他一把,让他彻底失去陛下信任……”
王恒缓缓放下文书,语气仍是平静:
“六皇子看似纨绔,实则深藏不露……我也疑他有异。”
“但若动他,需得天衣无缝。你记住,一步错,便是全盘皆输。”
宁林咬牙切齿:“那你到底是支持他,还是支持我?”
王恒微微一笑:“我支持胜者。”
“所以你要等?”宁林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非也。”王恒负手而立,望向窗外夜色,“我是在布局。”
“若你真想赢,就别只会嘲讽宁凡——你要拿出手段来。”
五皇子眸光一闪:“王相放心,我已有计策,只需一步,便能叫宁凡翻身不得。”
王恒却不语,只淡淡吩咐:“这事……你自己去做,但切记,别把水搅浑了。”
他望向窗外,喃喃自语:“宁凡……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呢?”
……
京城的夜风渐起,藏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却越来越多。
而宁凡,也知这一场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