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玄皇宫,太极殿。
晨钟初响,宫门大开。
一众朝臣身着朝服,鱼贯而入,踏上光滑如镜的青石阶,站定在各自列位之上。
今日日头未出,天色阴沉,似有风雨将至。
而今日的朝堂气氛,也格外沉重。
王恒负手立在列位最前,一身青黑色朝服,袖口隐隐绣着蟒纹,象征着权臣之威。
他眼神微敛,眸底一片幽暗。
今晨,他收到一封来自云州刺史府的急信。
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带血:
【云州民乱,蝗灾失控,宁凡擅专擅断,暴政害民,欲自立为王!】
王恒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白,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喜悦。
“终于,机会来了。”
他抬眼望向殿门方向,心中已有定计。
一旁,鹤羽等朝中亲近之臣也都知晓了风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心照不宣。
今日之朝,势必要掀起惊涛骇浪!
——
“陛下驾到!”
一声高呼,所有朝臣齐齐跪拜。
皇帝宁龙身穿暗金龙袍,步履稳健,面色沉稳而威严。
他登上龙椅,目光一扫全场,沉声道:
“平身——议政。”
众臣起身,气氛依旧压抑,暗潮涌动。
宁龙目光微微一敛,似有所察,但并未点破,只淡淡道:
“可有本奏?”
王恒迈步出列,衣袍微动,如波澜暗涌。
“臣有本奏!”
他声音洪亮,字字铿锵,立即吸引了众人目光。
宁龙眉头微挑:“讲。”
王恒微一拱手,便斩钉截铁道:
“云州灾情急剧恶化,民乱四起,蝗灾蔓延百里,皆因六皇子宁凡擅权独断,横征暴敛,激怒民心,导致局势不可收拾!”
此言一出,朝堂轰然。
无数官员暗中交换眼色,纷纷露出震惊与狐疑。
宁龙眼神一沉,缓缓道:
“有何凭证?”
王恒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道密折,恭敬呈上。
“此乃云州刺史李肃亲笔急奏,请陛下过目!”
宁龙示意近侍取来,展开细阅。
果然,只见密折中言辞恳切,描述云州灾情惨烈,控诉宁凡擅断军民、激起民愤、暗藏不臣之心……
文字虽不至直指叛逆,但字字诱导,暗藏深意。
宁龙面无表情,将密折慢慢合上。
大殿中鸦雀无声,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交织。
片刻后,王恒见宁龙不语,便再度上前一步,沉声道:
“臣以为,六皇子身为皇子,理应以民为本,遵制守礼,岂可因一己之意擅专?”
“若不早加约束,恐贻天下大患!”
他话音落下,鹤羽也立刻出列:
“臣附议!”
沈琛亦随即高声道:
“臣亦附议!”
朝堂上,王恒一脉之人纷纷出列,呼声如潮,一时间,似乎朝堂众意皆归于此。
宁龙眸光微沉,望着下方这群或真或伪的忠臣,心中波澜暗涌。
——宁凡,真的会如此吗?
以宁龙对宁凡的了解,他不信宁凡会轻易乱政。
但……若有蛛丝马迹,便必须斩断!
皇权无情,宁龙心知肚明。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若触及天威,也必须……废弃!
然而,正在众人气势如虹之际,一道清淡如水,却不容忽视的声音缓缓响起:
“臣,有异议。”
殿中顿时静若死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站在文官一列中的工部尚书陆青岩,缓步出列。
陆青岩,一直被视为中立之臣,既不偏王恒一脉,也不属其他党派,平素寡言少语,声望极高。
此刻,他淡然一拱手,道:
“臣曾细阅过云州赈灾初报,六皇子所行之策,虽极端,却未有违制之迹。且蝗灾乃天灾,岂可一味归咎于人?”
他语调平缓,却铿锵有力。
王恒目光一冷,正欲开口辩驳,另一人也缓步出列:
“臣亦附议!”
是刑部尚书顾庭生!
顾庭生捋着胡须,冷笑一声:
“若单凭一封急信,便定六皇子之罪,恐非公道!”
朝堂风向,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王恒眼神微眯,心中暗骂这两个老狐狸。
但他深知,今日机会难得,岂容旁人搅局!
于是沉声道:
“陛下,臣恳请下旨,召六皇子回京受审,以正国纲!”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
宁龙眉头紧锁,手指无声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全殿寂然无声,所有人屏息等待。
空气仿佛凝固。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道高呼:
“云州急报!”
随即,一名风尘仆仆的小黄门飞奔而入,双手高举急报,跪地呈上。
宁龙神色一凝,亲手接过。
展开。
只见急报上赫然写着:
【云州蝗灾初步受控,三策得力,民乱平息,百姓感恩,州府粮仓得以保全,蝗灾蔓延受阻。】
寥寥数语,却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在朝堂之上。
王恒脸色顿时一僵。
鹤羽、沈琛等人亦是面面相觑,满脸不敢置信。
而陆青岩与顾庭生互视一眼,皆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宁龙眸光炯炯,扫视全场,缓缓起身,声音如雷霆滚动:
“——六皇子宁凡,治理有功,保民有功,抗灾有功!”
“谁,再敢妄言,定罪,杀无赦!”
话落,整个太极殿上,鸦雀无声,唯余陛下威严之音回荡不绝。
王恒站在列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尖微微颤抖。
一招失手!
他心底暗恨,刺史那边,竟也搞砸了!
而且——
宁凡,果然不是可以轻易算计的人物。
——
朝堂散去。
宁龙回御书房,暗自沉思。
——血窟,北荒百蛊门,云州,宁凡……
一个个名字,如同暗礁般浮出水面。
风雨将起,而大玄朝堂,看似安稳,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