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弟子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哪怕他未来为祸大雍,你还是坚持要我救他吗?”
宋邻看向姜辞明,等待他做最后的决定,一旦下了这个马车,他作为医者,必定竭尽全力。
“救!”
姜辞明捏紧拳头,咬牙道。
“活到咱们这个年纪,世事人性都看透了,三岁看到老,昭阳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日后若真是犯下大错,那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就相信你这个老伙计一次!”宋邻下了车,大步踏入宁王府。
“是蛊非毒,能蚕食人精气的蛊!”宋邻查看完赵昭阳,叹了口气。
“这蛊该如何解?”皇帝沉重地问道。
“我救不了他!”宋邻淡淡地摇了摇头。
“连你都不能治,这世间还有谁能治?”皇帝震怒。
“不是不能,而是救不了!”可以试着治,只是救活了以后呢?
“仁绍!”姜辞明皱眉,然后真切地恳求,“无论能不能治好,还望你尽力而为,试一试吧!”
“救他,只要你救他,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皇帝保证。
宋邻不明白,既然如此执念,想让他活下去,为何在人好好的时候,不能好好对待他呢?
“我不善蛊,为今之计,只有找出下蛊之人,方能找到解决之法。”
“可我依旧不赞同你们这么做,心存死志的人,就是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救回来一具空壳,不如让他随风而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治眼睛赤红地看向宋邻,什么叫心存死志?他儿子才多大,若不是受奸人所害,又如何躺在这里生死不知?
“王爷有所不知,这蛊毒并非毒药,见血封喉,而是慢慢蚕食人的精气,以至于无知无觉中害人性命,若是中蛊者意志坚定,坚持数十载亦无不可——”
可从众人的回忆,昭阳世子中蛊的时间应该不长,他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发作。
但是蛊毒来势汹汹,只有一个可能,昭阳世子可能早就察觉身体的异状,却选择了随波逐流,甚至可能推波助澜。
“怎么可能?他不舒服,为何不和我说?”赵治不可置信,他不想相信,也不能相信。
“他是个聪慧的孩子!”姜辞明眼含热泪。
众人一时之间,都明白了姜辞明的意思,他是为了不叫他们为难,是怕自己成为大雍的罪人……
他替所有人都做了打算,却唯独没有替自己打算。
“是诸葛奇,肯定是他!”赵治杀气腾腾地往外走去,他看的清楚,诸葛奇下山,就是奔着他儿子的性命而来。
是他顾虑太多,这才不敢违抗圣命,将凶手留在了儿子身边,他恨自己懦弱,又恨诸葛奇心毒!
“你给朕站住!”皇帝生怕赵治失了理智,不顾赵昭阳,而对诸葛奇刀剑相向。
赵治却没有停下脚步,“父皇,我去把诸葛奇带来,他若是不肯救我的檀奴,我就杀了他,为檀奴陪葬!”
“你不准去,朕派人去把诸葛奇带来了,昭阳危在旦夕,你陪着他为好!”皇帝道。
“父王,怎么可能是我师父?”赵昭玉不可置信地挡在诸葛奇身前。
“让开!”赵治厌恶地看向赵昭玉,在他眼中,恶人养大的孩子,哪怕身体里留着他的血脉,依旧是恶人!
“让开吧!”诸葛奇反而尤为平静,他推开赵昭玉,眼睛里写满了悲悯与愧疚。
“醉生梦死无药可解,是贫道对不住昭阳世子,王爷若是想要贫道的命,贫道亦无话可说!”
“师兄,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头儿不可置信地看向诸葛奇。
赵昭玉仿若失去所有气力,倒退几步,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
“你宁死,也不愿意救昭阳?”皇帝龙颜大怒。
赵治抽刀,直接架在诸葛奇的脖子上,“救他,你若不救他,本王打上天山观,要你天山观从大雍这地界消失!”
“师兄,荧惑长庚相伴而生,如今荧惑星命途未卜,长庚星黯淡将陨,此时唯有救下昭阳,或许才能为昭玉,争得一线生机啊!”
老头儿大声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儿是荧惑星,那你告诉本王,他危害谁了?他又做了什么恶事?”赵治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又乖顺,又懂事的儿子,怎么就惹了这些人的眼?
这世上,除了他儿子,没有一个人愿意见他好!
这时,皇帝的眼神,往旁边瞥了一眼。
“奴婢斗胆,想要请问道长,你说我家世子是荧惑星,可有凭证?”
梅盛拼死站了出来。
“自王妃走后,世子一直由奴婢贴身照料,奴婢只看到一个心软纯善的孩子……你去院子里打听打听,但凡伺候过我家主子的,谁不是称赞有加?”
这样内心柔软的孩子,为什么得不到老天的厚待?
“世子若是走了,奴婢愧对王妃托付,自当追随而去,奴婢毫无怨言,只是奴婢实在想不通,还望道长为奴婢解惑,到了地下,奴婢才好给王妃一个交代!”
“罢了,小老儿给你解答……”
老头儿见诸葛奇执迷不悟,将一切托盘而出。
“荧惑先行,长庚随后,双星相伴而生?”梅盛喃喃了几遍,不由得大惊失色,“先生的意思是,荧惑星先于长庚星出世?”
得到老头儿肯定的回答,梅盛又哭又笑,似得了什么癔症。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什么错了?”老头儿皱眉问道。
“什么都错了,我家世子不是荧惑星,他不是荧惑星——”梅盛似乎太激动了,两眼一翻,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直觉。
宋邻连忙上前查看,见梅盛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情绪波动太大,冷静冷静,缓过来就好了!”
“你刚才的话,是何意?”皇帝见梅盛悠悠转醒,厉声问道。
“皇上,他们都错了,我家世子不是荧惑星,他不是荧惑星啊!”
梅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神,泣不成声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