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曜。京城。
桓阅之又回来了。
他才回到府上，钱子浩便一脸暴怒冲进来。
“殿下！殿下你总算回来了！那狗东西……居然……偷……！”
“什么？你慢慢说。”
“你快，快跟我走，去看看那贼人！”
“你密送给我的西盟商城计划，全！都！被！偷！过去了！有人开了个一模一样的！”
钱子浩咬牙切齿，脸都涨红了。
“你冷静点。”
桓阅之皱眉，拎住他肩膀，
“你是说……有人在京城开了西盟商城？”
“对！已经开张了！”
钱子浩一口气喷出来，
“就在东城金巷新设了一座商城，叫什么嵎域商城，规模大的吓人。还有啊，里面开了个什么嵎域香集，门前香炉遮天，整整三层，全是高价奢香！还整了个什么西极什么经，那场景……就跟你方案里的一模一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桓阅之眼眸陡然一沉，迈开长腿：“走，去看看。”
金巷口热闹非凡。
马车排成长龙，府兵维持秩序。
香风送爽，人群喧嚷。
桓阅之立于街口，仰头望着那金碧辉煌的一排新铺子。
“嵎域商城”四个鎏金大字嵌在檀木匾额之上。
他神情越来越冷。
他先走进香店。
门口牌匾写着“嵎域香集”。
入目所见，无不眼熟。
那香氛柜台，那些设计，与他策划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位位身穿华服的王公子弟，手执香扇，在陈列精美的香炉与香石之间来回穿梭。
“这是谁开的？”
桓阅之抑制住心里的怒火。
钱子浩低声忿忿：
“是慕梁王家的世子谭才鹏开的。”
慕梁王？
桓阅之识得此人。
是一个旁支皇族，连藩王都没混上，就在京城里猫着。
祖上不知道得了什么功名，才封了个虚头衔。
慕梁王平日里在朝不强势，靠着一点皇亲国戚沾点边，倒也算富庶人家。
如今竟然耗费巨资，造了这么个商城。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生意可不错呢，您看，那么多贵族千金都跟着来凑热闹。”
说着，他指了指人群深处，都是衣着华丽的世家姑娘，正开心地试香。
其中一姑娘忽然瞥见桓阅之，顿时脸色微红。
“哟，那不是沈大姑娘嘛……”
桓阅之余光瞥去，神色淡淡。
钱子浩低声说：“沈清芷都被请来了，这谭才鹏还真是有面。”
沈清芷忽然造作起来，目光下垂，靠在香架旁，似羞似喜，轻嗅着几瓣香粉。
桓阅之拿起一盒香膏。
这香膏与西盟的居然一模一样，只是底部蒙上一层蜡，刻着“嵎域原产”的标签。
桓阅之更气了，面色却仍淡：“这就是西盟的产品，如假包换。”
钱子浩低声咒骂，“这个狗贼，这么会偷！可他是怎么拿到西盟的东西？”
桓阅之摇摇头，毫无头绪。
钱子浩咬牙切齿，
“这里卖的价格都好贵，一个香包加了金线流苏就卖上百两，号称是送供皇亲尊贵的香囊。”
两人绕过香炉铜香缸，来到一张紫檀木桌。
上面摆着茶具与香炉，燃着清香，背景还摆设了一盆兰花。
这不就和当时在订货会上的那个布景一模一样？
桓阅之眉头越来越紧。
到底是谁？
绝不会是区区世子就能办到的！
钱子浩指着这些公子哥说：
“皇亲国戚都招来了！我听谭才鹏跟别人吹嘘说，这是京城第一家进口嵎域的香集，只有这里才能买到。”
“进口？”
桓阅之越发觉得不对劲，他跟着沈荔耳濡目染那么久，加上自己勤奋好学经常刷课刷视频。
才有这些现代的概念。
谭才鹏这么个浪荡世子，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词的？
钱子浩又急：
“还说是……这是陛下特许开设的。”
谭才鹏敢这么说，就证明皇帝也知情。
嵎域就在西部远的西边地带，上次订货会也有一些来自嵎域的商队。
难道是他们抢先来了大曜做生意？
可一个嵎域商队想在这扎根，必须要皇帝同意。
似乎串连起来了，难道是世子联合嵎域商队开的？
那皇帝为何也同意？
桓阅之一肚子疑惑。
出来之后，对面就是西极灵脉经珠宝体验店。
抬头望去，只见那家铺子雕梁画栋，金漆招牌赫然写着四字：“西极灵脉经”。
字体、装修、陈列，竟与他在西部刚落地的珠宝体验馆如出一辙。
好家伙，直接照抄！
进店一看，款式设计照搬他的西极瑞兽。
甚至那“西极灵脉经”展柜的陈设都照搬了他方案上的走兽排列顺序！
宾客如云，玉石、西极灵脉经盲盒等应有尽有。
只是价格翻了数十倍。
桓阅之皱着眉头拿起一个盲盒。
发现改都没改，就是他供的货。
这不就是黄牛专卖店吗？
从他手里成本价拿货，然后天价卖！
还抢在他的前头！
他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头顶。
从他上奏给曜成帝，到他安排事务，收拾行装回京，也不过一月。
“这不可能一个月内完成。” 他低声开口。
“正是。”
钱子浩咬牙：
“我也就是一月前才收到殿下的方案，我调查过了，他们这几座商铺是数月前就买下了！”
店内都是嵎域人。
桓阅之更疑惑了，什么时候，大曜这么大方了。
可以让异族人直接在这里经商？
钱子浩拉着他来到街对面的茶馆。
两人一边看着这商城，一边讨论。
钱子浩已经打听清楚这家店的信息。
“我听说了，是陛下亲批的经营许可。还特地叮嘱了皇亲国戚都去帮衬。”
桓阅之心头骤然一凉。
曜成帝向来不管这些事，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
而且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他怎么还有心思？
他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进京开店，为什么还让别人来横插一脚？
越想越不对劲。
看来这京城已经危机暗涌。
桓阅之不担心什么世子，也不担心皇帝的心偏向哪里。
他担心的是，那个能复制他想法的人。
可以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在短短时间里，拉拢了世子，拿下了皇帝。
还赶在他回京之前横空出世。
除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