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蒂娜突然回头——洛尘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仿佛只是短暂地走神。但下一秒,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异变发生了!
漆黑的火焰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那些火焰没有温度,却让周围的草木瞬间枯萎。赫尔薇娅的惊呼被气浪掀碎,她眼睁睁看着青年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皮肤如焦炭般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
脊椎刺破后背,生长出水晶般的黑色骨刺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当眼皮烧尽后,露出的竟是纯粹由阴影构成的黑洞
而在他的意识海中
洛尘漂浮在虚无中。这里没有疼痛,只有永恒的寂静与寒冷。直到一颗金色光球突然出现,散发着令他灵魂战栗的温暖。
“父亲...“
浩渺的声音直接震荡在意识深处。光球表面浮现出无数画面:
被荆棘贯穿的太阳正在泣血
银发少女在废墟上种下白玫瑰
他自己抱着某个婴儿站在血海中,背后是崩塌的星辰
“您必须选择...“
“沉沦...还是晋升...“
洛尘想开口,却发现声带早已焚毁。在意识消散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光球中一闪而过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带着他从未有过的,神性的悲悯。
“咳...!“
洛尘猛地跪地咳嗽,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当他再次抬头时,赫尔薇娅倒吸一口冷气——
青年苍白的皮肤上再无半点伤痕,连昔日战斗留下的疤痕都消失了。那双眼睛比永夜更深邃,只是望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最诡异的是他的影子,此刻正分裂成数百条漆黑的触手,每条触手末端都生着微型眼球。
“你...“赫尔薇娅的声音发颤,本能地向后退去。
洛尘缓缓站起,新生的骨刺收拢回体内。他看向自己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掌,轻声呢喃:“离人类...又远了一大步啊。“
抬手间,永夜降临。
原本的晨光被黑暗天幕取代,无数残垣断壁悬浮而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举的积木。被压在下面的人们茫然抬头,他们看不见阴影中的交易,只看到一个黑发青年抬手间就让废墟升起希望的画面。
而在更高处,黑暗轻声呢喃:
「为什么要苏醒呢...」
「继续做那场永不消逝的梦不好吗?」
灰尘飘散在风中。马特望着悬浮在空中的黑棘城废墟,突然觉得这场荒诞的旅程,或许会比想象中危险得多。
废墟之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忙碌的民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洛尘身上——那个被阴影缠绕的男人脚下,正绽放着不合时宜的纯白花朵。血与灰交织的土地上,纤弱的花茎穿透焦土,花瓣边缘还带着荧蓝色的微光。
“救...救人...“
洛尘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炸醒了呆滞的人群。他的
阴影化作的巨手正轻柔地托起伤员
黑色的帷幕将更多的巨石升入高空
甚至有个孩童的断腿正在白花的光晕中缓慢愈合
老妇人最先跪下,枯瘦的手指在胸前划着太阳圣徽;接着是满脸烟灰的工匠,他的锤子咣当落地;最后连重伤员都挣扎着支起身体——所有人都用看待神明的眼神仰望着洛尘。
(错了...)
(全都错了...)
洛尘的胃部绞痛起来。公主殿下鎏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突然抬高声音:“都愣着干什么?“她踹了脚发呆的拉塔恩,“这位大人说要救人!“
谎言如魔咒生效。人群突然活了过来,他们手忙脚乱传递绷带,分享所剩无几的污水,甚至自发组成人链搬运伤员。但每次经过洛尘身边时,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扰圣像的尘埃。
拉塔恩突然拽她衣角:“姐姐...“小王子声音发颤,“那些花在吃影子...“
白花丛中,洛尘的阴影正被一点点蚕食。凡是被荧蓝光芒触及的黑暗,都如遭灼烧般蜷缩退散;而伤者的血肉却在疯长,有个老头甚至新生出了二十年前就脱落的牙齿。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此刻和谐共处,仿佛...
“都在侍奉同一个主人。“赫尔蒂娜掐破自己的掌心,太阳之血滴落处,白花立刻枯萎成灰。
洛尘突然佝偻下腰。他死死按住心口,体内涌动的黑暗不仅仅在灼烧他的内脏,更是在重塑他的骨骼。再这样下去...不过也好拖着残躯可找不到回家的路...
“够了!“赫尔蒂娜攥住他手腕,“再这样下去你会——“
“无妨。“洛尘咳出带刺的黑血嘴角却扬起无所谓的,望向那个正尝试站立的断腿孩童。小家伙咧着缺牙的嘴冲他笑,全然不知这份“恩赐“需要支付怎样的代价。“就让我...多赎罪吧。“总有一些淋过雨的人希望为那些没有淋过雨的家伙撑伞。
远处传来号角声。王都救援队的旗帜在地平线上展开,绣着太阳徽记的旗帜下,领队的圣骑士突然勒住缰绳——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
黑棘城的废墟被一道漆黑的帷幕笼罩,与外界的光明泾渭分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城中传来载歌载舞的欢笑声,幸存者们踩着诡异的舞步,影子在黑暗里拉长成非人的形状。
“这倒底是怎么了?黑暗侵蚀了一整座城的人?”他的心中升起了疑问。
“神啊!净化这座污浊之城吧!“随行的光明教士跪倒在地,银质圣徽灼烧着胸前的皮肤,“这是何等邪恶的蛊惑...“
赫尔蒂娜突然拽住洛尘的衣领,强迫他低头:“听着,伪善者。“她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要赎罪就给我活得长长久久...“鎏金瞳孔里翻涌着暴怒的星光,“死了一了百了算什么?逃避的懦夫!“
拉塔恩趁机抱住洛尘的腰:“姐夫要负责!“
这个称呼让两人同时僵住。马特已经带着民众围成密不透风的人墙,有人开始哼唱扭曲的祈福歌谣——原本哀悼亡者的曲调,此刻正赞颂着黑暗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