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明玉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了,陆婷瑜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是缓缓落地。
她稍微松了口气,侧目看向陆雪衣的时候,眼底流露出些许钦佩不已的神色来。
“六妹妹当真是好生厉害。”
“竟是能够将二姐姐怼得哑口无言。”
这些都是陆婷瑜的真心话。
可说完话后,陆婷瑜难免是觉得自己的这说辞不合适,她即刻低下头去,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六妹妹,若是我刚刚说错了话,还请你莫要介怀。”
正因陆婷瑜从始至终都是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陆雪衣看着她如此拘谨约束,难免是有些同情心泛滥。
“你不必如此。”
“我又不会向陆明玉去告状,你害怕什么?”
说话时,陆雪衣轻笑一声。
“做错事的人是二姐姐,与你我二人并无关系。”
陆雪衣的这番话就好似定海神针一般,此刻,陆婷瑜悄悄地放轻了自己的心态,还是乖顺地点点头。
“我记下了。”
如今之际,陆雪衣知晓陆婷瑜的来头,她也能够理解陆婷瑜在国公府几乎是寸步难行。
故此,陆雪衣还是选择耐着性子地说了几句好话。
“五姐姐,你若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将来也是绝无可能能够在府中立足。”
“不论如何,你都是国公府人尽皆知的五小姐,往后二姐姐若是要欺负你的话,你尽管说回去就是,何苦怕她?”
想起许攸然堪称是细致入微地照顾她,陆雪衣还不忘细致地开口提醒着。
“大嫂嫂极其照顾五姐姐,若日后得了机会,五姐姐定是要找机会好好地道谢,也莫要辜负了大嫂嫂对五姐姐的这份照顾和关心。”
人情世故,陆雪衣自然知晓。
想当初,从未有任何人会这般照顾她,陆雪衣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摸过来。
当然陆雪衣也曾经做错过不少事。
陆婷瑜有人照拂,也无需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
听到陆雪衣娓娓道来的这番话,陆婷瑜还是郑重其事地冲着陆雪衣点点头。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
时令节的宴会,无非是想要让大家聚一聚,再迫使大家共同拿出粮食来赈灾。
代表江北周家来的人便是周世光。
他便也是周静云的嫡长兄。
迟迟不见周静云的踪迹,周世光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瞄了眼神色淡然的陆骋,眉宇之间尽是冷意。
“陆世子,今日是时令节,我看所有你们国公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在场,为何静云却不在?”
周世光说话时,有意提高了自己的语调。
此时此刻,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陆骋身上。
周静云未出现的缘故,旁人确实是不知情的。
可陆雪衣却知道。
此情此景之下,陆雪衣还能够回想起周静云从园中被巧梅搀扶着离开时,究竟是何其狼狈不堪的。
“周公子,本世子适才便派人前去通禀了你,静云偶然感染了风寒,现如今也确实不适合来这里。”
“你若是实在关心她的状况,大可以待宴会结束后亲自去探望她一番。”
陆骋的语调清冷,神色淡然如常。
可正因为陆骋总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令周世光心里面倍感不快,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依旧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来说,当初我将静云交给你照顾的时候,她可是安然无恙的。”
“现如今,就是因为你的失察迫使静云感染风寒。”
“陆世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一时间,周世光和陆骋之间多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听见周世光的这番话,陆骋只觉得他的这种说辞堪称是极其荒谬无稽的。
可笑。
陆骋轻啧一声,眼底闪过些许冷意。
“简直是荒唐。”
“周公子,得亏你还是读书人,我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你竟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
陆骋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的林朝生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又轻笑着说道。
“周公子,我们皆是知晓你这是忧虑自家妹妹的安危,但现如今这毕竟是在宴会上,你也不该这般得寸进尺。”
“有什么事情不妨等到宴会结束再说。”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林朝生微不可察地眯起眼眸。
“况且周公子有所不知,周小姐今日主动告知于景元,是她自己不愿意来的,也生怕过了病气给在场的诸位。”
“周小姐尚且如此知书达礼,周公子岂能因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去怪罪景元?”
芝麻大的小事?
林朝生向来是巧舌如簧,周世光一个人自然是说不过如此善于诡辩的林朝生。
他恨恨地咬着牙,确实说不过。
周世光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中,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极其熟悉的那人。
他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陆雪衣身上。
与此同时,周世光直接指着亲眷席位上的陆雪衣。
“我适才还听说,国公府此番的宴会是她一手操持。”
“像是这样的人,岂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此时此刻,周世光虽然没有直截了当地指名道姓,但由于周世光伸出手明晃晃地指过去,在场的一行人顺着周世光的目光看过去。
便好巧不巧地看见了屏风后的陆雪衣。
被周世光针对,甚至是挤兑,陆雪衣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不管怎么来说,周世光和周静云都不是什么偏差,这兄妹两个将她视作草芥,陆雪衣也是知晓的。
起先,陆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搭理周世光。
可偏偏谁成想,周世光竟是单刀直入地将问题和矛盾通通转移到陆雪衣的身上去了。
早在这之前,便有不少人看不惯陆雪衣。
现如今听周世光这么一说,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这倒是,陆雪衣毕竟是外姓女,恐怕根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今日这宴会中。”
“对啊,也不知道如今这主母究竟是怎么想的,竟是会默许她出面参加这样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