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嬷嬷领着院中的丫鬟将各种各样丰盛的美味佳肴端上圆桌,陆雪衣趁着陆骋毫无防备之际,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手抽离回来。
果不其然,经过陆骋刚刚的暗中磋磨,陆雪衣的手背红了一片。
她的肌肤本就极其娇嫩,仅仅是触碰或者是不经意的划痕,便会留下一阵轻轻浅浅的红痕。
如今被陆骋暗戳戳地紧攥着,她的手腕和手背都红起来了。
不经意之间,老夫人瞥见了这一幕。
她微微蹙起眉头,又满怀关切地开口问了一句。
“雪衣,你的手上是怎么了?”
“可是受伤了?”
听到这话时,就连陆蔺也有些按耐不住地将目光转移到身侧的陆雪衣身上去。
几乎是一瞬间,陆蔺的眼底流露出些许忧虑重重的神色来。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
“疼不疼啊?”
瞧着陆蔺和老夫人都是如此忧虑自己的处境,陆雪衣自然不舍得让他们二位至亲的人为自己担心。
如此一来,陆雪衣的唇角微微上扬,她露出一抹舒缓的笑容。
随即,陆雪衣轻声细语地说道。
“刚刚就是不小心剐蹭了一下,也不打紧的。”
“祖母,蔺儿,你们也不必如此挂念。”
说完话的同时,陆雪衣眉眼弯弯,娇俏的小脸上再一次流露出些许温婉可人的笑。
话虽是如此,可老夫人向来是疼爱怜惜陆雪衣,如今便当机立断地开口差遣吴嬷嬷去取擦伤的药膏。
“吴嬷嬷,你去将擦伤药拿来。”
“稍后我亲自替雪衣上药。”
听见老夫人如此说,陆雪衣心中确实是有些颇为感动的。
可同样的,陆雪衣也生怕老夫人凑近了一些,便能够看见自己手腕上的勒痕,从而怀疑起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陆雪衣便开口拒绝了。
“祖母,谢谢您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关心孙女。”
“孙女当真是没事。”
生怕老夫人执着于此事,陆雪衣依旧温声细语地说道。
“稍后擦药我自己来就好。”
“如今这膳食都已经端上来了,若是再不动筷子的话,只怕如此美味佳肴都要变得生冷了。”
陆雪衣变相地调侃打趣一番,倒也是让老夫人无奈点头。
“也罢,那就听你的。”
陆骋和老夫人分明是一家人。
可不知为何,老夫人全程只是客套地劝说了陆骋几句,多吃点,至于旁的事,她倒是只字未提。
这样的冷落和疏离,陆骋自然也是能够察觉到。
不管怎么来说,今天确实是陆骋不请自来,贸然打搅了老夫人和陆雪衣与陆蔺姐弟俩的好时光。
陆骋也并未因为感觉到不自在,反倒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不客气地差遣陆雪衣替自己处理蟹肉。
亲耳听到陆骋差遣自己的这番话时,陆雪衣不由得愣了愣神。
若这是在私底下,陆雪衣当然不可能会惊诧万分,也一定会碍于陆骋的身份和地位,被迫为之。
但如今的情况大有不同。
归根结底的来说,这好歹是在老夫人的跟前,陆骋便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差遣她去做这种事。
也丝毫都没有在乎陆雪衣的颜面。
见陆雪衣始终都没有动弹的意思,陆骋不悦地皱起眉头,又一次开口不断地斥责着陆雪衣。
“你还愣着做什么?”
“我适才与你说的那些话,你难道听不见?”
别说陆雪衣有些不知所以了,就连老夫人和陆蔺现如今亲眼看着陆骋这般斥责陆雪衣的模样,都有些不是滋味。
当着他们的面,陆骋尚且如此。
私底下便只会更加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的时候,老夫人不由自主地攥着拳头,略微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不快的神色。
“景元,你这是做什么?”
“你可知晓,雪衣是国公府的刘小姐,亦是你的六妹妹,而绝非是容许你随意侮辱指责的下人。”
老夫人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护短,倒是让陆骋有些出乎意料。
他先前仅仅是知晓老夫人愿意庇护陆雪衣和陆蔺,那时候,陆骋无非是觉得老夫人心疼他们年少时的遭遇和处境艰难。
但依照如今之际的这种情况来看,只怕老夫人就是偏心。
陆骋微不可察地眯起眼眸,神色愈加凝重。
“祖母,她不过就是一个外姓女,又如何能够顺理成章地成为我国公府的六小姐?”
是,陆雪衣一直以来都知晓自己是外姓女。
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过陆骋斥责自己的话语。
可这也是陆骋头一次当众刁难她。
况且这是在老夫人跟前。
“景元!”
老夫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薄怒,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陆骋如今竟然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以致于此刻,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陆骋。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夫人知晓当初的事情真相。
她也知晓不论是现在的陆雪衣和明德也好,又或者是陆雪衣曾经的亲生母亲宁萱宜,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存在。
真正丧心病狂的,是她儿。
这也导致老夫人一直以来都极其偏袒陆雪衣和陆蔺,她无非是意图想要借助这样的机会替儿子赎罪罢了。
“祖母,不论如何,我才是您的亲生孙子。”
“他们二人名不正言不顺,若非是因为你当初执意想要将他们收留在国公府的话,这二人……”
陆骋提起过去的事情,情绪也有些激动不已。
先前陆骋时不时地能够对着陆雪衣笑脸相迎,那时候,陆雪衣无非是觉得陆骋也许已经暂且放下了彼此之间的仇恨。
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陆雪衣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切仅仅是她的错觉罢了。
“你住口!”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看了眼陆骋,略微有些污浊的眼眸中浮现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来。
“陆骋,你若是这样胡作非为的话,跟你爹有什么差别?”
“他是个混账,不成想,你现在长大了之后,还真是随了他的脾气和秉性,总是肆无忌惮地欺负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