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知州府,尉迟澜就靠向令狐星河,迫不及待的把在庭院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先做事!”令狐星河瞟了一眼他的急切,低声道,“这事儿太复杂,回头,无人的时候,再与你细说。”
州府外,人多眼杂,的确不是个揣度圣意的好地方,但尉迟澜的年纪最小,他既怕裴恒玉,又藏不住事儿,抓心挠肝的难受,只能去磨令狐星河。
“阿河……”尉迟澜紧跟着人,他一边把河字咬的婉转,一边借着宽袖的遮掩,用小指去勾令狐星河的掌心。
令狐星河被他挠的手心发痒,却不能把皇帝在通过修葺房屋,将赈灾款转到灾民手里的意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给他听,正想着怎么岔过去,忽觉身后一阵疾风,两人同时侧身,只见一匹骏马从他们的身侧,疾驰而过。
尉迟澜吃了一嘴灰,讷讷的问向令狐星河,“刚才过去的,是你大哥吧?”
令狐星河拿掉挡在面前的折扇,他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刚刚他哥的马上,似乎还驮着一个人。
无垢小和尚伏着身,尽量远离身后的人,但马上的颠簸,让这种远离,变得异常艰难。
他不明白,共乘一骑的事,他从前和师兄下山的时候,也做过,但从没这样令他紧张。
自从那次亲吻之后,似乎对这个人的每一次靠近,他都会紧张到不行。
可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总把他推向这个大统领,仿佛躲不开,又逃不掉一般!
在泗水河畔,超度亡魂时,主上命他们两人一起;现如今入不归山采药,主上又命他们二人一起。
小和尚单纯,脑子里既没有官场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情场的玲珑心肠,他只觉得近日的巧合有些多,权当是缘分,只是背后的大统领,似乎跑热了,怎么连呼出的气,都在烫人。
令狐星朗单手拉缰,身上的大氅,飞扬在风里,眼角的余光,看见小和尚的耳垂儿,在自己的呼吸里,已然红透,他感受到了疾驰的快乐。
宇文君安还躺在床上,裴恒玉系好了垂帘,他把双喜端来的清粥,尝了两口,对榻上的小世子说,“无垢和令狐星朗一起去了不归山,圣灵果很快就能取回来,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宇文君安没问裴恒玉为什么改了主意,他缓缓坐起身,撑着臂说,“陛下,臣手疼,拿不动碗。”
裴恒玉坐在榻边,把清粥舀在调羹里,一勺一勺喂到宇文君安的唇边。
宇文君安含着米粥,像含着蜜糖,他在裴恒玉滑落下去的袖口上,看见了自己缠在那皓腕上的红玉绳儿。
这是他从鸾鸟的宝库里寻的,那上面的暖玉是宝贝,冬暖夏凉,是温养身体的佳品,他第一眼就看上了,本想缠在裴恒玉的腰上,让某些特殊的时刻,更添旖旎,但他现在的身体,连喘气都花力气,只能先绕在裴恒玉的腕子上。
裴恒玉觉察了到他的视线,热得仿佛要把那截皓腕烧红,他把空了的碗,放在桌上,又把手腕递到了宇文君安的眼前,“解开!”
“我不!”宇文君安眼神躲闪,“我就要你戴着。”
裴恒玉没有说朕做皇帝的,戴着个红绳不成体统,他把手腕翻过来,露出被勒出的红痕,“太紧了,把它解开。”
这么说,显然触动了宇文君安。
他伸出拇指,轻抚那被红绳勒出的赤痕。
裴恒玉不似宇文君安那般纤薄,他是习武之人,手腕处的脉搏,极富力量,宇文君安的手指纤长,这样的轻抚,勾的裴恒玉又痒又麻,好似撩拨一般。
“你又做不了什么!”裴恒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光刻意划过宇文君安松了的领口,说,“总这样勾着朕,就不怕朕把你的欺负,全讨回来?”
“安儿此身、此心全为陛下所有,”宇文君安迎着裴恒玉的目光,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带着点儿迫切,“陛下做什么于安儿所言,都是恩赐!”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全是恩赐,还会私吞了魄罗宝藏?
全是恩赐,还会私自收留王睿?
全是恩赐,还会不声不响的收服镇魂兽?
装吧!
就给朕装!
裴恒玉盯着宇文君安那双看似深情的眼,暗暗想,等你真正有本事掌管这江山的时候,朕自有好去处!
无论如何,这一世,朕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把朕锁进合欢殿,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