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蹲下身，在女儿冲进怀里的前一秒，稳稳地接住了她小小的身体。
“呜哇……爸爸！”
彤彤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压抑了一下午的委屈和恐惧，
在闻到爸爸身上熟悉安心的气味时，终于彻底爆发，哭得撕心裂肺。
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一只在暴雨中无处可躲的雏鸟。
秦枫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瞬间拧成了麻花，疼得他呼吸一滞。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宽大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女儿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
楚洛也快步走了过来，她看到女儿哭得通红的眼睛和脸颊上清晰的泪痕，心脏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涩。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彤彤汗湿的头发，声音都在发颤。
“彤彤，怎么了？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周围的家长们，此刻都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
“这不就是那个秦小彤吗？在班里不怎么说话的那个。”
“天啊，她爸爸妈妈也太好看了吧……这基因，孩子能差到哪去？”
“你看那个莉莉妈，脸都绿了，刚才还说自己是幼儿园最靓的妈呢。”
莉莉的妈妈确实快站不住了，她看着被夕阳笼罩，美得不像真人的楚洛，
再摸摸自己花了八百块新烫的卷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老师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她一直瞧不上、觉得是累赘的“问题学生”秦小彤，竟然有这样一对父母。
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她定了定神，连忙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是彤彤爸爸妈妈吧？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彤彤的新班主任，我姓张。”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拉彤彤的手，语气夸张地关心道：“彤彤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快让张老师看看。”
秦枫抱着女儿，侧身一避，完全无视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的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靠近的疏离。
张老师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彤彤在爸爸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下午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师……老师说彤彤是小笨蛋……”
“小胖和莉莉也说我……说我不会写字……”
“他们说……说爸爸妈妈没钱，买不起宝马，也买不起漂亮的包包……”
“莉莉说她妈妈最漂亮，我说我妈妈才是最漂亮的，他们都不信……呜呜呜……”
童言稚语，却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在场所有大人的心里。
楚洛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秦枫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抬起头，那双平时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张老师。
“张老师，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张老师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误会，这都是误会！”张老师连忙摆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小孩子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的，我就是批评了彤彤两句，希望她上课能更专心一点，绝对没有说她是笨蛋的意思！”
“哦？”秦枫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那关于你周末六百块一节的‘精品班’，和我家手头紧的话题，也是误会？”
张老师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没想到，彤-彤竟-然把这-话-也-学给-了-家-长！
“我……我那是……”她张口结舌，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旁边的小胖妈妈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拉了拉自己儿子的手，低声呵斥：“让你别乱说话！”
小胖却不服气，指着秦枫他们，大声嚷嚷：“我没乱说！他爸爸就是开小白脏脏车来的！我亲眼看见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从那辆价值不菲的玛莎拉蒂，转向了秦枫。
原来不是一直都这么有钱？
张老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道：
“是啊是啊，彤彤爸爸，您别生气，孩子们也是看您之前开的车比较……比较朴素，所以才有了误会。
“我平时教育他们，也是希望他们不要以貌取人，要好好学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枫冷笑着打断了。
“以貌取人？好好学习？”
秦枫抱着女儿，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张老师面前。
他比张老师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张老师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个老师，在课堂上公然嘲笑学生的家庭条件，默许甚至纵容其他学生进行语言霸凌，然后顺理成章地推销自己价格不菲的课外补习班。”
秦枫每说一句，张老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张老师，你管这个叫‘教育’？”
“我……”张老师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枫不再看她，转而看向那个还在叫嚣的小胖。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身后的玛莎拉蒂，又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有些年头的白色大众。
“小朋友，你说得对，那辆白色的车，就是我平时开的。”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幼儿园门口。
“但这辆玛莎拉蒂，是我老板借给我开的。因为我帮她写代码，她觉得我做得很好，所以就奖励我。”
他低下头，温柔地对怀里的彤彤说：“彤彤，你听明白了吗？重要的不是爸爸开什么车，
“而是爸爸有能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别人愿意把更好的东西交给我们。”
彤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她能感觉到，爸爸在为她撑腰。
她的小脸上，泪痕还未干，却已经重新挺起了小胸膛。
她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小胖和莉莉，用尽全身力气，奶声奶气地宣布：
“我爸爸会写代码！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爸爸！”
然后，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楚洛，无比骄傲地大声说：
“我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比你的妈妈漂亮一百倍！”
莉莉的妈妈，此刻已经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没脸见人了。
整个场面，因为这句童言无忌的宣告，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氛围。
有想笑的，有尴尬的，但更多的是对张老师的鄙夷。
秦枫没有就此罢休。
他抱着女儿，重新走到张老师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没有翻找通讯录，而是直接按下了“1”，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秦枫，车送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戴晴清冷干练的声音。
“戴总，车还没送。”秦枫的语气平静无波，“我在我女儿的幼儿园，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戴晴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这里的老师，觉得我们家穷，没资格上她的补习班，还觉得我女儿笨，在课堂上公然羞辱她。”
电话那头的戴晴沉默了两秒。
随即，一股滔天的怒意，即便隔着电话线，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哪个幼儿园？老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