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快步走到门前,只见宋明浩被碧桃拦着,小脸上满是泪痕。
见到沈昭宁,他立刻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昭宁姨姨,我娘是不是在里面?她是不是很疼?”
沈昭宁蹲下身,擦去他的眼泪:“浩儿乖,你娘确实在里面,但她现在……”
“让我见见她吧!”宋明浩抽泣着,“我保证不吵她…我就看看她好不好……”
屋内,宋锦玉再也忍不住,哽咽道:“让他进来吧……”
沈昭宁叹了口气,牵着宋明浩的小手走进内室。
绕过屏风,孩子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顿时挣脱沈昭宁的手扑了过去:“娘亲!”
“浩儿……”宋锦玉颤抖着拉住儿子,泪水打湿了枕头,“娘亲没事……”
宋明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母亲缠着绷带的后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娘亲疼不疼?浩儿给你吹吹……”
母子相拥的画面,看得人眼眶发热。
她悄悄退到门外,忽然听见屋内传来宋明浩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娘亲,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明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要看着那些坏人被抓起来!”
“娘亲不哭。”
宋明浩不知何时爬上了床,用小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浩儿帮你把东西都搬回家。”
孩子天真稚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微笑。
宋锦玉将儿子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等娘亲伤好了,咱们一起回家。”
沈昭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她转头对王弘文道:“王大人,此案什么时候开审?”
“三日后。”王弘文答道,“到时还需要宋姑娘出堂。”
“我一定去。”宋锦玉坚定地说。
王弘文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宋姑娘休息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到大理寺找我。”
送走王弘文后,沈昭宁回到屋内,发现宋明浩正趴在母亲床边,小声说着什么。
见她进来,孩子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昭宁姨姨,我能给娘亲喂药吗?”
“当然可以。”沈昭宁笑着将药碗递给他,“小心别洒了。”
宋明浩郑重其事地接过药碗,他舀了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娘亲,喝药了,不苦的。”
宋锦玉看着儿子认真的小脸,心中一片柔软。
她顺从地喝下药,果然没喊一声苦。
“浩儿真厉害。”沈昭宁摸了摸孩子的头,“你喂的药,你娘一口都没剩下。”
宋明浩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我以后天天给娘亲喂药!”
屋外,萧砚辞站在廊下,听着里面沈昭宁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转身对萧临吩咐道:“去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三日后送她们去大理寺。”
“是。”萧临应道,又补充问,“要加派护卫吗?”
萧砚辞望向远处的天空,眼神微沉:“多带几个人,以防万一。”
……
三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侯府便已忙碌起来。
沈昭宁轻轻推开宋锦玉的房门,见她已经穿戴整齐,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
碧桃在一旁小心地为她梳发,避开背上的伤口。
“宋姐姐,感觉如何?”沈昭宁走近问道。
宋锦玉转过身,脸色虽仍苍白,眼中却燃着坚定的光芒:“我无妨。”
她伸手握住沈昭宁的手:“昭宁,今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亲眼看着方瀚文伏法。”
沈昭宁回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温柔:“我陪你一起。”
院中,萧砚辞已命人备好软轿,轿内铺了厚厚的软垫,四角挂着安神的香囊。
宋明浩穿着崭新的小袍子,正踮着脚往轿子里塞一个小包袱。
“浩儿,这是什么?”沈昭宁好奇地问。
孩子神秘兮兮地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水囊和点心:“给娘亲准备的!萧远叔叔说公堂上不能吃东西,但娘亲要是疼了,可以喝口水。”
宋锦玉眼眶一热,将儿子搂进怀里:“浩儿真贴心。”
马车微微摇晃,宋明浩仰起小脸:“娘亲,我们要去见谁呀?”
宋锦玉看着这张与方瀚文有些相似的面庞,眼神一暗。
深吸一口气,声音轻柔却坚定:“浩儿,娘亲要告诉你一些事。”
宋明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恭顺道:“母亲你说,孩儿听着呢。”
宋锦玉嘴唇几度张合,才开口道:“那个叫方瀚文的人…他是你的生父。”
方瀚文在宋明浩出生前就失去了踪迹,宋父当时多次委托商队打听,但遍寻不得,心中便有了猜测。
自古书生多薄情,方瀚文的学识他看在眼里,若不出意外,应当榜上有名。
既然没有……
最后宋父让宋锦玉带着孩子自立门户,也不准她将有关方瀚文的一切告诉孩子。
如果不是方瀚文赶尽杀绝,宋锦玉少年时有父亲撑腰,中年时宋明浩已然长成。
她本该活得像她的名字一样,一辈子锦衣玉食。
可惜宋父千算万算,没算出这个女婿心狠至此。
不仅抛妻弃子,还雇凶杀人夺财。
宋明浩对这些事知之甚少,昨天也只听见了只言片语,此刻整个人愣住,瞪大了眼睛:“那…那为什么我们要告他?”
“因为他做了很坏很坏的事。”
宋锦玉将儿子的小手包在掌心,“他害死了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抢走了我们宋家的一切。”
宋明浩的小脸渐渐发白:“就像…就像大灰狼吃掉小羊那样吗?”
宋锦玉一字一顿道:“比那还要坏。”
宋锦玉看着宋明浩的眼睛,声音忍不住哽咽,“他是我们的仇人,所以娘亲要去告诉所有人真相,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浩儿愿意帮娘亲吗?”
宋明浩突然扑进她怀里,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襟:“他是坏人!浩儿要保护娘亲!不让坏人欺负娘亲!”
宋锦玉的泪水落在儿子发顶,将他搂得更紧了些。